注意到吕智浩的目光,马钧看了一眼之后,很快就认出了对方的来历:“这应该是中郎将董卓,这可是陇西董家最为出色之人。听说朝廷有意让他代替皇甫嵩将军征讨黄巾乱党。”
吕智浩微微眯起了眼睛,名人见得多了,本应该有不小的免疫力了。可是董卓这样的“大名人”,可还是他第一次见。
董卓身上的气息他也很熟悉,金丹期!这是他在钜鹿城中所见到的第一名金丹期高手。
不愧是以后可以行废立之事的枭雄啊,没有一点实力,怎么能够干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呢?
而且只看如今他行事,便能够推断出他以后干出那等大事根本就不奇怪。此时的董卓毫不遮掩自己身上的气息,旁若无人,残暴强横的气息四散开来。
光是那份气息,就足以让吕智浩判断出,对方的强横实力,如果单打独斗,只怕并不弱于自己。
“陇西董家是个非常古老的家族,在西北之地势力极强,皆因他们喜欢和西北羌人打交道,一个个作风硬朗,骁勇善战。只可惜整个董家从来没有出过元婴期的超级高手,否则足以成为独霸西北的势力。
不过如今董家的董卓和他弟弟董旻有着极为出色的天赋,正是如今董家的希望之星。特别是董卓,实力极强,又在西北屡立战功,如今调他来钜鹿怕也是为了应对近在咫尺的灵霄山太平道。”
马钧如数家珍,他不仅在钜鹿城呆过,师门天机阁与血秦的关系更是紧密,所以对于这些信息了解得比较透彻。
“可是我听说皇甫嵩将军战功赫赫,自上任以来,黄巾军席卷天下的势头已经得到了遏制,为什么朝廷要临阵换将呢?”
吕智浩还在想着董卓的事情,在他身边的陈敏显然已经是皇甫家族的支持者,不由得开口问道。
马钧看了看远处的过来的董卓,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他虽说依仗着师门,说话一向没什么顾忌,但是也要因人而异。
吕智浩正想着关于董卓镇压黄巾军的过往,随口接道:“皇甫嵩不过是步了卢植的后尘罢了。”
“什么后尘?”陈敏好奇的问道。
“虽立战功,却不知贿赂宦官,得罪了张让赵忠之流,能够有什么好果子吃?不像董卓这么会做人啊。”吕智浩按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信息再加上推测淡淡的说道。
马钧却是伸手想要拉吕智浩一把,可是已经晚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慌乱。
此时董卓一行人已经停了下来,一股强大的气势牢牢锁定了吕智浩,就算是站在他身边的其他诸人,也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哼!”董卓眯起双眼,眼中凶光一闪,显然已经把吕智浩的话听到了耳中。
整支骑兵队伍也同时停了下来,马背上的显然都是董家的家将,无不是目露凶光的盯着被自家主人锁定了的吕智浩。
喧嚣的街道迅速的安静了下来,人们惊诧的看向引起了董卓关注的吕智浩等人。
董卓虽然是初到钜鹿城,但是他的凶名却是飞快的在城中传播,短时间内就让他声名赫赫。现在看他这副表情,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又要倒霉了。
偌大的街道,转眼间便一扫而空,只剩下董卓和他的骑兵队和吕智浩这边的数百人队伍。
吕智浩知道肯定是自己刚才一时嘴快若了麻烦,也不让陈敏等人为难,顶着董卓的强大威压,缓步走到了街道中心。
马钧张大了嘴巴,满脸的愕然,对于吕智浩的这番行动觉得有些莽撞,却又有些佩服吕智浩的胆色。
陈敏等人,一个个脸色大变,要么关心,要么惊恐,不一而足。
安静若死的空旷街道,则变成了吕智浩以一人之身,和庞大的西北骑兵队对峙。
“哈,自从担任了这钜鹿郡的郡守,别人都劝我低调从事。镇守一方嘛,也要有点风度。结果老子讲风度了,却有人不识抬举!”董卓阴森森的一笑,锋利的牙齿在阳光下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他昂起头颅,居高临下的俯视吕智浩:“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在这里乱嚼舌根!”
“本朝从不以言罪人,郡守大人这般在意我等所说的那些话吗?”吕智浩语气平淡,仿佛并没有感受到董卓所散发出来的那有如实质的威压。
“不以言罪人?哼哼,小子倒是有几分胆色。”董卓看到吕智浩一脸淡然的模样,语气之中带着一丝讶然。
“听说董郡守年少好侠,尝游羌中,虽然性格粗俗,却有勇有谋。年轻时就曾经到羌人居地游历,最爱与羌族部落酋长交往。董郡守豪爽大气,兼之武勇过人,使得当地人们都畏大人三分。
想来大人也不会介意别人说点实话。有些事情,本就是识实务者为俊杰,大人做都做了,别人说上两句,于大人又能够有什么损失?”吕智浩并不想若麻烦,但是态度依然不卑不亢。
“小子,你不仅有胆色,还有一张挺能说会道的嘴。”董卓眼中精光一闪,冷冷的说道。
“若是大人觉得有什么不妥,那我可以按钜鹿城的规矩,向大人发起阵图挑战。”吕智浩觉得对待董卓这等凶人,实在没有必要示弱,否则被他连皮带骨吞了都不知道。
轰,四周围观的人一下子炸开了锅。钜鹿城的阵图挑战,虽然是虚兵推演,但是胜者是有权力收取败者性命的。固然因为卫将难得,很少真会这般赶尽杀绝的。
但是这位董郡守之所以在钜鹿城凶名赫赫,就是因为他曾经连取三个不服他,而又挑战失败的卫将性命。
董卓的目光陡然变得凶横无比,浑身的杀意再也没有半点遮拦,轰然四散开来。
所有的议论声嘎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捏住了脖子。
那些远远围观的人又是惊恐又是兴奋。董卓那如同实质的杀意,就像是惊涛拍岸,一波一波向着吕智浩涌去,就算其他站得远远的人,依然难免受到波及。
陈敏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虽然吕智浩曾经有过以一人之力对抗两名金丹期高手之后全身而退的战绩,但是那也付出了二十九具傀儡士兵的代价。
更何况董卓不仅仅是一名金丹期高手,更是久战宿将,兵法指挥能力那可是实战锻炼出来的,真要与他虚兵推演,吕智浩一个蜀山剑派的弟子,如何是对手?
马钧此时也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脸色煞白得如同白纸。他固然可以在背后毫无顾忌的说着血秦政事,把那些名臣宿将当成谈资。
但是面对一名凶名极盛的血秦悍将,同时还是一名金丹高手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去给自己招惹麻烦。
只是他与吕智浩确实相谈甚欢,特别是阵法之道上的讨论,让他把吕智浩引为知己。现在他很是后悔,为什么要把话头引到血秦朝局上去,又为什么要告诉吕智浩这钜鹿城流行的挑战规矩。
如果吕智浩没有主动挑战,他手中还有皇甫嵩开具的军令,董卓再怎么和皇甫嵩不对付,也不可能对这些新来的下属喊打喊杀,最多就是找点麻烦罢了。
现在却是骑虎难下,让马钧急得满头大汗。
董卓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模样。他并不惧怕挑战,莫说他久经战阵,本性更是凶残暴虐,哪里会惧怕挑战?
但是挑战也要看为了什么,而且还要看对手是什么人。
他董卓是个粗俗之人,残忍好杀不错,但是前提是不要影响他的前程。有时候杀人,并不是真的是单纯为了杀人。之前他连杀三人,都是钜鹿郡中对他心怀不满的军方将领,阵图挑战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
现在黄巾军势力渐渐涨,灵霄山又近在眼前,他董卓杀人立威的时候已经过了,现在要做的是借威施恩,再杀下去,真让钜鹿城对他畏威而不怀德,到了大战起时,他可就真难以控制局势了。
而且吕智浩那淡然的态度也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威胁之感。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
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偏偏是个无名小卒,杀之无益,还会破坏他的既定策略,怎么看都是一笔不划算的赔本买卖。
董卓心中莫名的烦躁,身上的杀意越来越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暴起出手,将吕智浩直接击杀当场。
忽然董卓仰天发出震天长笑,浑身杀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向吕智浩身后战战兢兢的众多徐州家族子弟道:“好气魄,好汉子!看你们的样子,应该就是今天下边报备上来准备在钜鹿城重新编练的徐州卫之人吧。
原本我还担心所谓的徐州卫就算建立,一支新军又能够有什么战力。现在看到有你这等有本事的人加入徐州卫,那我还担心什么?好啦,我董卓可不是没有容人之量,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下属。”
此时的董卓脸上看不到半点暴虐,只有满脸的豪爽大气,毫不掩饰他对吕智浩的欣赏,看不出有丝毫的作伪。
吕智浩心中讶然,眼前的董卓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变脸之快,简直匪夷所思。但是吕智浩心里也生出几分佩服,枭雄可不是一个只知道残忍杀戮的凶人能够当得上的,董卓能够走到那一步,自有其过人之处。
传言他就是一个暴虐好杀,头脑简单的蛮汉,看样子绝对不正确。他能够在关键之时压下心中的杀意,并且这般快的转变态度,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对于董卓将自己归入徐州卫,吕智浩也懒得节外生枝,能少一个麻烦,何乐而不为:“多谢大人宽宏大量。”
此时马钧和陈敏等人也上前向董卓致谢,董卓的眼睛在陈敏身上一扫,便收了回去,显然他已经看出陈敏看向吕智浩的目光不同寻常,既然都做到了这一步,又何必再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