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董,对这两份方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陈小武看着窃窃私语的熊豪钰和徐茂田,好整以暇的问道。
熊豪钰淡淡道:“两份收购方案不同很正常,我没什么好说的。”
陈小武怒极而笑,讥讽道:
“战略投资部的方案只需五十亿就能拿下腾飞公司,而你的方案却整整比它高了十个亿,你现在居然跟我说这很正常?你这是在侮辱在座诸位董事的智商,还是在秀你的智商下限??”
“什么?整整差了十个亿?!”
一语惊起千层浪,会议室里瞬间如炸了锅般乱作一团,诸多董事不由自主的失声惊呼,惊讶无比的望着熊豪钰,震撼、惊骇、疑惑,神色各异,不一而足。
在陈小武拿出两份方案之时,他们就已经猜到熊豪钰那份方案肯定有问题,却万万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
足足十个亿,都快比董事会发给员工的分红总额还多!这家伙吃了那么多单子得多肥啊!
“熊董,何总所言是否属实?”
“熊董,你不会是想私吞那十个亿吧?”
“熊董,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大家一个合理满意的解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全都把矛头对准了熊豪钰,大有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冷眼望着脸色越来越差的熊豪钰,陈小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被董事会围攻的滋味可不好受,方才他已经体会过了,现在也该让熊豪钰来尝尝。
熊豪钰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扭头瞧了他一眼,眉头紧皱,对众人道:“这两份方案给出的收购价格确实有所不同,但仅只是高了一点而已,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算出这十亿差额的。”
他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对陈小武说的。
陈小武悠然道:“很简单,因为我重新派人把腾飞公司里里外外彻底调查了一遍。经过严密计算,你给出的六十亿收购报价,每股股票收购价格足足溢价了百分之七十。”
“此外,在你所提交的有关腾飞公司的资产评估和财产报告里,对方公司的总资产、现金流、总收入、主营收入、每股盈利及利润预测等数据都被你做了虚高处理。换句话说,你在全方位的故意夸大腾飞公司的价值。”
说到这,陈小武停了下来,望着熊豪钰道:“我不得不承认,你在这些细节方面处理的很周密也很谨慎,若非张建给了我这份收购方案的原件,我恐怕到现在都还被你蒙在鼓里。”
此时,熊豪钰终于有些坐不住,再难保持先前的从容和镇定,脸色渐渐沉了下去,目光闪烁,也不知道他在心里想些什么。
“照何总如此分析,那熊豪钰岂不是已经早早跟腾飞公司那边秘密勾结,想要联手坑害我们?”一名董事又惊又怒道。
“勾结外人,私吞公司资产,其行可恶,其心可诛!”另一名董事怒视熊豪钰,义愤填膺的厉声呵斥道。
“若此事属实,那熊豪钰根本就是一吃里扒外的叛徒!我们决不姑息!”又一名董事忿忿不平道。
……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因为这事关众人的利益,没有人能为之不动怒,更多的是眼红和妒忌。
顷刻间,会议室里骂声一片,对熊豪钰展开了相当激烈的口诛笔伐,且言辞一个比一个犀利尖锐,就差没直接用手戳着他的脑门破口大骂,诅咒他全家火葬场。
先前陈小武被强势逼宫,弄得窘迫不堪,现在他终于扳回一局,把熊豪钰弄成了众矢之的的讨伐对象,他的心情总算畅快了许多。
正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与他相反,熊豪钰此刻的心情可谓糟糕到了极点,脸上乌云密布,阴晴不定,盯着陈小武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同样一件东西,在不同人眼里,有着不同的价值,这很正常。也许在你看来,腾飞公司不值这么多钱,但在我看来,它却是前景远大,绝对值得花大价钱投资的企业,对何氏集团的未来发展能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熊豪钰冷声哼道。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你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是非黑白,自有公论。”陈小武沉声道,“鉴于熊豪钰在这起收购案中,为谋一己私利,不惜与外人勾结,谋夺公司财产,证据确凿,其行为已经严重危害到了公司的根本利益,也违反了《公司法》和本集团的相关章程,我提议,撤销熊豪钰的执行董事和董事局成员资格。”
话音未落,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中。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讶和骇然,没想到陈小武的手段会如此猛烈,竟然想趁着这机会一棍子把熊豪钰拍死。
熊豪钰又惊又怒,厉声道:“这只是一个连董事会的表决都没通过的议案,根本未对公司造成任何实质性损失,你没资格这么做!”
“哼,幸好这还只是一个议案而已,否则现在你就已经不是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而是进监狱吃牢饭去了。”陈小武冷笑道。
熊豪钰深知陈小武绝不会放过任何对付自己的机会,自己跟他理论一点用都没有,于是迅速转移目标,对众人道:
“这份议案或许真的存在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这并不代表我就知情,更不能因此就认定我有危害公司利益的企图。别忘了,我可是何氏的第二大股东,它的利益受损,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你这是偷换概念。如果这个收购议案被通过并顺利实施,你将会得到十亿的巨额资金。你哪里没好处了?”陈小武一针见血,毫不客气的直接揭破了熊豪钰意图混淆视听的企图。
众人恍然大悟,原本还对投票表决这件事心怀迟疑的董事顿时对熊豪钰产生了不满,纷纷表示赞同陈小武的看法。
熊豪钰这下终于有些慌了,气急败坏道:“照你这么说,如果我心里想过要一刀砍了你,就等于我已经成了杀人犯了?”
“这是两码事,性质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议案虽然没通过,但已经足以证明你的心思不干净,迟早是一个隐患。”陈小武眉头不着痕迹的微微皱了皱,沉声道。心里却是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自己想要搞死熊豪钰的计划又要失败了。
他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把这个议案的问题拿出来向熊豪钰发难,就是因为熊豪钰刚才提到的那个问题。
议案没有实施,甚至都没在董事会上表决通过,就等于不具备任何效力,也没有造成公司的实质损失。
陈小武想借此撸了熊豪钰这个第二大股东的执行董事资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这是信口雌黄,欲加之罪!”熊豪钰怒声道。
“是你在巧言狡辩!”
……
一场针尖对麦芒的唇枪舌战就此展开,陈小武和熊豪钰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据理力争,互不相让,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僵局。
众人的心思亦随着他们的争辩不停变化。
“何总,单凭一个未通过董事会表决的议案,确实不能作为判定熊董事是否违反公司章程的依据。”金耀世忽然开口,打破了僵局。
众人吃了一惊,讶异的看着他,想不通一直力挺陈小武的金耀世怎么会突然帮熊豪钰说话。
陈小武和熊豪钰亦是迷惑不解的望着他。
金耀世置若罔闻,接着道:
“但这个议案又确实证明了熊董心里有这种想法,因此,按照我的意思,熊董的董事资格可以保留,但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担任执行董事了。”
“我同意!”
“我不同意!”
两道声音霍然不约而同响起,前者陈小武,后者熊豪钰。
“当初这份议案交到我手里之时,就已经不是原件,而是被修改过的,我只是删改了其中一小部分内容而已。而且审查腾飞公司的资产评估和财产报告等这些具体事项也并非我亲自去做的,从根本上来说,我也是受骗者之一。所以我决不同意金副董的提议。”熊豪钰掷地有声道。
“哦?照你如此说,那这个议案是谁改的,审查工作又是谁做的?”陈小武眼眸里精光一闪,沉声问道,同时目光若有深意的落在了坐在熊豪钰身旁的徐茂田身上。
不仅是他,金耀世与其他董事亦十分默契的把目光投向了徐茂田。
这厮是熊豪钰的狗腿子,熊豪钰很多事都会交给他去办,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现在熊豪钰最急迫的是把自己从这个收购议案中撇的一干二净,那自然要有人来背这个黑锅,而徐茂田显然顺势就成了这个背锅的最佳人选。
他这是要把徐茂田给卖了啊。
徐茂田看出了熊豪钰的打算,额头上顿时冒出大片冷汗,惶恐的连连摆手道:
“熊董,你……你可不能这么做,这件事我可都是听你……”
“啪。”
熊豪钰忽然一手轻轻拍了拍徐茂田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语重心长的说道:
“徐董,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你就承认了吧,免得连累无辜。”
说这话的同时,熊豪钰心里不情愿的叹道:“我这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对不住了。我要是完蛋,大家都得一起死,留着我起码还有翻盘的一天,到时候再把你调回来就行了。”
徐茂田如遭雷击,张了张嘴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两眼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熊豪钰。
倾刻,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浑身轻轻颤抖,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愤懑和不甘,还有深深的痛苦与无奈。
“徐董,这事你认吗?”陈小武眉毛一挑,若有深意的蛊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不是你做的,你可千万别随便替人背黑锅,否则你的董事资格可就保不住了,而且还会成为你人生中的一道永远也抹不去的污点。”
“这……这……”
徐茂田张口结舌的楞了好一会儿,心在滴血。
他看了一眼冷笑连连的陈小武,又扭头望着眼中满是不容反驳的熊豪钰,喉结蠕动了下,噤若寒蝉,面如土色。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左也不是右也不行,夹在中间一个“死”字满脑子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