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手里的三分材料，陈小武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一一摆放在桌上后，他才终于逐渐发现端倪，那些销售不好的商品，有一部分居然是王自清负责的供应商所提供的商品。
也就是说，在王自清那近百家供应商中，大概有三成到四成的商品根本没什么利润，甚至还到了卖不动的地步。
“这里头一定有问题。”陈小武敏锐察觉到了什么，喃喃低语一番后，当机立断，迅速前往营业区调看这些商品，才发现这些商品的价格要么比市场价高出许多，要么就是质量并不好，有的甚至连生产日期和保质期都没有。
“妈的，这小子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弄一两家倒也罢了，竟然弄了这么多家，这不是摆明了要把这家超市拖垮了么？”陈小武勃然大怒，心中异常恼火，当即沉声对林淑敏道，“林姐，立刻去把王自清那混账东西给我叫过来。”
林姐见他眉头紧皱，脸色低沉，不敢多言，连忙去给王自清打电话，但却被告知他人现在正在外面和一个供应商谈合作的事情，一时没办法赶回来。
陈小武的脸色顿时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
林淑敏当即也不敢多说话，默默看着他。
经营超市的利润本来就不是很高，都是以量取胜，尤其是在竞争激烈的大城市里，想要生存本身就很难，要想获得高利润，更是难上加难，就算是世界级的零售商也不是随便开一家门店就能赚到钱的，比如沃尔玛最近就传出准备关闭巴西的三十家门店。
而王自清竟然往超市里塞了这么多劣质商品，那还能有量么？能卖掉百分之一就不错了。
“林姐，你帮我重新具体统计一下这些商品在我们的进货中大概占了多少比重，仓库储存量是多少。”陈小武尽量把心里的怒火压下来，指着自己在那些统计表上特别勾画出来的部分商品说道。
“好，没问题。”林淑敏接过统计表看了看，当即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嗯，那你先去忙吧，等王自清什么时候回来了，就让他立刻滚过来见我。”陈小武声音沉闷道，话里话外均流露出一股隐藏的怒意。
他现在越发肯定王自清进入富谷超市担任采购科科长绝对是有备而来，有所图谋。
如果他是简单的为了中饱私囊而给那些供应商大开方便之门，完全没必要如此花大心思的去弄这么多不赚钱的商品占据超市的货架和仓库，以阻碍超市的盈利，这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而更为重要的是，王自清要敢这么做的话，熊豪钰首先不答应，因为这会直接减少他的利益。所以陈小武首先排除了他是熊豪钰派来的人。但这也是陈小武最害怕的地方，敌人在暗，他在明处，看不到摸不着，也就无从下手了。
“既然不是熊豪钰，那会是谁呢？”
沉吟半响的陈小武突然冒出了个可怕的猜测，他“嘶”了下，感觉背脊隐隐发凉。
敌人盯着富谷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甚至很可能还有许多像王自清这样的人潜伏在富谷旗下的各个超市门店里，目的就是为了搞垮富谷公司，进而影响到整个何氏集团。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利益相争。那么敌人也只有一个……
“超市对手。”
有何氏集团的大背景在，富谷超市早已挤入国内四大零售商之一，有资格做它对手，与它做竞争的，屈指可数。
不一会儿，陈小武最终锁定了可能性最大的六家，其中就包括沃尔玛、家乐福等世界级的零售商和几家国内的如百姓联华等顶级连锁超市。它们都有很大的嫌疑。
只是因为陈小武涉入这一行时日太短，对超市间的竞争情况也不熟悉，因此一时无法做出定论。
不过有了怀疑范围终归是一件好事，陈小武在皱眉沉思一番后，给何润生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见自己。
他需要何润生这样经验丰富的专业人才给他再分析一下。
接到陈小武的电话，何润生当即将一些工作安排下去后就屁颠屁颠的往这边赶，原本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结果只花了三十分钟就赶到了这边。
“这些东西你先看看。”陈小武没有废话，把那三份文件往何润生桌前一甩，面无表情道。
何润生狐疑的拿起文件看了看，原本紧张的神情渐渐沉重起来，显然是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而在看到陈小武的备注说明后，他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何总，这些资料千真万确吗？”何润生眉头紧皱，凝声道。
“你以为呢？”陈小武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身为富谷公司的总经理，却不知道自己旗下的超市门店里的经营情况，你觉得这很应该吗？”
一瞬间，何润生神情一紧，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额头上冷汗潺潺，佯装镇定的辩解道：“何总，我知道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这是我的严重失职，但这些事我真不知情，更未参与其中，您一定要相信我。”
“如果你真参与了这些事，恐怕现在不会在这里跟我说话了吧？”陈小武冷哼一声道。
他这是在严厉指责何润生，但何润生原本高高悬着的心却因为他的责骂而立时镇定了许多，这至少说明了一点，陈小武并没有怀疑他，那他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是是，多谢何总的信任。”何润生忙不迭点头，紧接着神色沉重道，“何总，这王自清肯定有大问题，绝对不能留。”
“废话，还用得着你说?要不然我叫你过来做什么？请你喝茶？”陈小武词锋犀利道，句句都是咄咄逼人的斥骂和反问，迫的何润生心惊胆颤，满头冒汗。
看样子，他现在过来除了看这些资料商议对策之外，他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充当陈小武的出气筒了，真是苦逼杯具啊。
“怎么，富谷公司被你经营成这样，难道我还骂错人了？”陈小武瞥了眼一脸发苦的何润生，冷声问道。
“没有，何总教训的是。今后我一定更加努力工作，将富谷经营好。”何润生偷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知道就好，否则我一点也不介意换个人来坐你的位置。哪怕你是我的伯父也一样。”陈小武淡淡道，话外之意不言自明。
何润生知道陈小武这是在警告自己，忙不迭连连点头应是。
“好了，不说这些废话，我今天叫你过来看这文件，是有事让你去办。”陈小武沉声道，“我怀疑现在有人正在处心积虑的想弄垮富谷，王自清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但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论断。”
“所以我要你回去后马上调查一下各个超市门店的具体数据，看看它们是否也存在着相类似的情况，如果有，马上向我汇报，但不许轻举妄动，更不能打草惊蛇，明白吗？”
此言一出，顿如平地惊雷炸响，惊的何润生面色一白，不敢置信的望着陈小武，震惊道：“何总，您是说……？”
“有人想要用阴谋诡计搞垮我们，一点都不奇怪。但花费如此大的心思暗中折腾，却是让我感到相当意外。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和精力去布这么大的一个局，只有我们的竞争对手。”陈小武神色漠然道。
“竞争对手？”何润生诧异。
“我很怀疑是其它超市集团的手段，如果只是一两个我倒不怕，就怕它们是联合起来搞我们，那就不妙了。”
“何总放心，我回去后一定马上派人秘密彻查一番。”何润生面色凝重的沉声道。
陈小武微微颔首，正准备和他继续谈一下接下来超市的调整方向和应对方案，恰好林淑敏前来汇报，说是王自清回来了。
陈小武刚刚收敛的怒火登时噌噌噌一下又冒了出来，直冲脑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