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黎思远一本正经的脸,沉稳的充满期盼,一时怔然的梅落有着一刹那间的恍惚,精力有点不集中。
很快,她缓过神来,抬手捋过耳边的青丝以掩饰自己的不安与忐忑。
称呼?
是的,好像他们之间已经谈订婚了,订完婚,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会再近一步。
她现在一个一个疏远的黎总称呼感觉是有些不太妥,而他也是左一个右一个梅小姐的称呼,听起来,仿佛二人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关系。
不好意思的梅落低下头,经他提点,她确实想到了,可是怎么称呼他,她真的没有想过……
从来没有。
他却是好像轻而易举的看穿了梅落的小久久,“落儿,我想以后这样称呼你,可以吗?”他扬眉温和的望着她,是那样谦恭的等着她回答。
“好。”梅落想不到黎思远这个男人居然做事如此的体贴,细心到让人找不到一点瑕疵。
她明眸一笑,腼腆的望着眼前这个沉稳儒雅的成熟男人,片刻的怔忡,可是脑海此时却是浮现出另外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瘦削,却是有力,眼角眉梢总是藏着一丝清冽与邪魅。
“以后叫我思远。”黎思远醇的声音低低的在梅落的耳边回荡,充满了磁质,柔情。
“好。”
“那个……明天?”她有点不好意思,一副抱歉的语调。
“酒店的事我会处理好,你忙你的。”善解人意的黎思远说着便站了起来,“以后,不要这么客气。你是我的未婚妻。”抬眼看看墙上的表,已经不晚了,他还弯身端起茶几上微凉的茶喝了口,“以后,我也要学喝茶。”
临出门的时候,梅落倒是很温柔的送他走出别墅大门,神情庄重的凝着车子踩了油门,她才缓缓的挤出几个字,“路上小心。”
有些刻意,
有些僵硬。
但是黎思远却是回眸微笑着,然后深深的颔首,这样子的他弄得梅落无所适从的双手绞在一起,神情有些局促,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感觉到人家的真诚,自己说得倒是心虚,更多的是牵强附会。
她想,或许是自己和黎思远接触得少,以后熟悉了会好很多,梅落劝慰自己,转身回了别墅。
视线里的倩影聘聘婷婷的,很美,只是很快消失在别墅里。
黎思远调转车头,脚踩油门,急疾而去。
路上,
他戴上蓝牙,冷冽的口吻,“帮我查一个人。”收起电话,一股寒意浸染了黎思远那双深深的沉眸。
“对,一天二十四小时!”
第二天,夕阳西下,
余辉轻打着花语别墅的果壳秋千,云静好刚刚做完创口处理,面色苍白的坐在果壳秋千上,问着一直抱着她的风世安,“梅落去了吗?”
“去了。”
“那就好,张奶奶是一个苦命的人,我没有她坚强。”云静好疲倦的眸子映着一丝小小的阴霾,没有一丝光亮。
“不,你很坚强。”
晚上,七点钟新闻的时候,
二人正坐在餐桌上吃饭,忽然新闻里播出一条令人可怕的消息,吓得静好手中的筷子咣当的一声就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迅速的拉开椅子,冲向客厅,整个人呆呆的站在电视机前,像一座风化的泥雕般,没有一丝生气,有的只是泥雕嘴角的裂痕在微微的扩大,抖动。
电视的屏幕里是一片塌陷的楼房,还有水泥板,还有裂开的地面,还有一片片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静好的心立刻紧紧的揪起来,直至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是浸在冰冷的海水里,凉了一个通透。
张开惊愕的嘴巴,半天也没有合上,直到风世安上前搂住她,轻轻拍她的后背,她才抬手捂着颤抖的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那里地震了,梅落不会有事吧?”嘴中含糊不清的声音。
“不会!”他紧紧的抱着她,急切的安慰着妻子,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画面,听着电视里传来女主持人异常悲痛的声音,
这里发生地震……
砰的一声,客厅的门被大力的推开了,楚嘉树拐着一个腿,扫过这里的客厅,发现静好抽泣的站在电视机前。
他一脸惊愕的问,“静好,你不是去山区了?”楚嘉树上上下下的打量梅落,他知道她最近几天她有飞去山区的安排,一听地震后,他连电话也不敢打,就直接瘸着腿奔了过来,一看二人安好,就长长的吁了口气,“没事就好。”
转身,摆摆手,“我去准备卡,准备向山区受灾百姓捐款。”
正在这时,电视传来现场记者的伤亡报道,“听说一位著名的F姓女演员,影后级,她来山区参加爱心行动,结果却在地震发生后暂时失联,让我们共同祝愿这位美丽的影后能够平安。”
“F姓女演员?”重念着这几个字的楚嘉树的身子猛的转过来,目光掺了血一样的猩红,顾不得腿的疼痛,噌噌几步来到电视机前,牙齿咯咯的打颤,
“告诉我,梅落是不是在那里?”吼叫声穿透了高高的天花板,空中发出一阵阵轰鸣。
声音嘶哑的像是饱含了咸涩的海水,混沌里还有清晰,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下的悲伤。
“是的。”静好抬起通红的眸子,转过头,望着楚嘉树的侧颜,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梅落……她……是……替我去的。”话都不利索了。
空气完全陷入寂静,只要电视里的声音还在播报着地震的救援、伤亡等。
仿佛周围陷入到一片无边的黑暗里,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将一线仅有的光明瞬间吞噬掉了。
几秒后,
楚嘉树忽的转身,像疯了一样的离开花语,静好担忧的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踉跄背影,忧虑重重,“世安,他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有。”风世安笃定的声音。
“要不要让他回来?”
“或许是希望。”
“什么?”静好不明白风世安话里的意思。
他拍拍她的肩膀,“饭凉了,我让张婶再给你热热。”
“不想吃了,我想如果梅落出事,一定是我害的。”云静好软软的坐在沙叟,眼角眉梢都是一层层的自责。
“如果是我在那里就好,反正我……”她吸了口气,自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何必让梅落替自己去赴这个灾难。
除了自责,
还有就是后悔,后悔不应该给梅落打那个电话。
一双温暖宽厚的大掌覆上的她的苍白的唇瓣,不许说,“爱生来就是一场劫难。”
“有时劫难也是机会。”他又叹了口气,“不要怪自己,梅落也不会怪你,况且她会没事的。”
“真的?”
“嗯。我相信她没有事。”
另一座别墅里,
孙霁月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等到舅舅从书房里出来,她直接握着遥控器变了频道。
“舅舅,你去洗澡吧,刚才他们已经给你放好了水。”她一脸笑意的望着舅舅的方向,感觉心情瞬间一片大好,这几日里的阴云密布,总算是雾散云开。
这一次真的是好事。她脸上的笑意,想控制都控制不住的无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