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中是没有火炬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我只感觉年轻拉着我往上跑,跑过几层楼梯,周围才有了昏暗的火光。
那火光是从阁楼之外而来,自然不会是火把的光芒,这种非自然火光的出现只有一个原因——外面那些人开始纵火了!
外面的那些人虽然病了,但是没疯,他们怎么会放火烧城呢?是为了逼刘贺出来吗?
我忽然之间听到了一声惨叫,这惨叫声大的吓人,像是恐惧到了极点才能发出的声音,根本不似人声!
是什么怪物吗?如果是怪物,我们就一定要在怪物之前见到刘贺!如果刘贺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不可能在这么混乱的条件下找到红珍珠了!
过了不久,我们终于到达了阁楼的顶端,这里的视野很宽阔,几乎俯瞰整个皇城,我很快就看到了在人群中肆虐的怪物,那东西大体还是人的模样,却长着一条臃肿腐烂的手臂,挥手之间便是血流成河。
被杀掉的人并没有死去,而是发生如同长臂怪物一般的异化,那些撕心裂肺的哀嚎就是从这些人嘴里发出来的。
我感觉有些头痛,眼前的景象就是我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了,那种不知名的病毒明显是进到了第四阶段。
有些人还没有放弃,他们还在寻找御医,寻找那渺茫的希望。
可是这种程度的异变已经不能算是疾病了,那更像是诅咒,我曾仔细想过,这诅咒的源头很有可能是来自刘贺,他将工匠们叫去之后又放回来,紧接着就爆发了疫情。
刘贺到底是要干什么?要把这座墓穴变成人间地狱么?
被点燃的宫祠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着,冲天的火势甚至照亮了墓穴顶部的岩石,那些岩石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不同寻常的光芒,就像是凝固结晶的黑色血液。
一切都变得那么诡异,拉着我飞奔的年轻人也是如此。
他对这里熟悉的很,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来的样子,刚刚的阁楼中黑灯瞎火,他却能轻车熟路的绕过阁楼中的障碍,带我来到顶层。
他和我达成协议的先决条件就是:我是整个墓穴的设计者,他需要我对皇城的熟悉来找到刘贺,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不用我来带路,因为他对这里的了解已经远远超过了我。
于是,我的那些皇城路线的记忆对他来说就完全没了用处。
那么,他现在依然带着没有利用价值的我,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还有一个建立在一切问题之上的问题:这个年轻人如果有更大的图谋,这个人就可以被称为深不可测了,他的心思一定是特别灵活的。
说不定他已经猜到我此时此刻的想法,更是很可能已经猜到了我的目的,那么,他为什么还不拆穿我呢?带着个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人在这种环境之下是连生存都成问题的!
可即使是他在谋划着什么,我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翻脸,因为我还需要他来找到刘贺……
我们之后的行程并不顺利,南宫的宫祠本来就复杂,栈道纵横,下面还有疯了的人在纵火,携带着病毒的怪物继续进行着屠杀,南宫和北宫之间的广场上眼看就快要没了正常人的影子。
年轻人对这里熟悉的很,我们在纵横交错的栈道中迂回着奔跑,检查过每一座宫祠,最终还是没有发现刘贺的身影,他显然是在北宫。
没过多久,我们就离开了南宫的界限。
南宫和北宫之间是一座还没有完工的祭天坛,大概比皇宫正殿稍小一些的样子,我依稀记得这座祭天坛不是模糊影子主持建造的,而是刘贺自己整出来的东西,当时还瞒的很深,南北宫祠都完成之后才展开祭天坛的工作。
按照梁八爷之前所说的情况,这座祭天坛估计就是用来吸引鄱阳湖方圆千里的人气了。
此时的祭天坛被一群长臂的怪物围满了,那些东西好像是在守着什么,就呆在祭天坛的旁边,也不出来攻击其他的人类,此时的祭天坛上还摆放着施工的木架和黑色幕布,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因为祭天坛周围的蜡烛都被那些怪物给踩灭了。
这种情况下,我们想要去到北宫就只能穿过天坛周围的宫祠,这时候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出现了,那些发疯的人在祭天坛东边的宫祠之中找到了什么人,他们发出了不知是欢呼还是愤怒的咆哮,这些声音之中还夹杂着声声惨叫,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我起初还怕那宫祠之中的便是刘贺,但年轻人却这么跟我说:“刘贺这个时候还守着他的宝贝,不可能在这种宫殿中出现的,他下来的时候还带着很忠心的亲卫,那些亲卫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不会被这些失去思考能力的疯子杀掉的。”
年轻人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我还以为他会就此沉默下去,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发话了,我便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你好像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年轻人怔了半晌,从怀中掏出一物塞给我。
“这张图本来是找到刘贺的关键,但瘟疫爆发之后,这上面标注的点都消失了,我要这东西也没什么用了,就送给你吧。”
我拿着久违的羊皮卷,默然不语,心中却已经波涛起伏。
原来,将羊皮卷带出去的那个工匠就是模糊影子,他本来是不可能生还的,但我的穿越改变了200年前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刘贺的所在,更是知道老爷庙密道的存在,模糊影子通过我而生还,我通过模糊影子找到梁八爷红珍珠的下落。
未来和现在不知不觉的交错到了一起,我竟然有些分不清眼前的现实。
我努力让自己的脑袋清醒,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梁八爷把我推到200年前就一定不是要超度模糊影子了,他是另有所图!
他除了让我找到红珍珠,一定还有更为深刻的目的,深刻到不能被人发觉,只能默默的改变已经发生过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