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巴怒吼一声,手中长刀飞掷而出,空中飞舞的长刀反射着昏暗的光线,化为一道银光直直的插在缝隙之外的腥黄巨瞳之上,随即便是一阵狂暴的音浪从缝隙外传了过来。
那是森蚺受伤之后的嘶吼!
森蚺的身体疯狂摆动撞击到了外部的岩壁,外面的山石便开始了大范围的塌陷,此时我们刚好站在裂缝中间,前有疯狂摇摆的森蚺,后面的小蛇也已经能够看到影子,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向外跳出裂缝。
跳出裂缝的刹那,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从天而降,将裂缝中的洞穴彻底掩埋,跟在我们身后的小蛇也被压在了巨石之下,再难如同之前那样复生。
森蚺眼睛受伤,此时几乎痛到了极致,它本来隐藏在暗中的身体现在才完全暴露在了我的视线之中,漆黑如墨的身体几乎和山石融为一体,尾巴却是埋在土里的,看不到身体究竟有多长。
裂缝之外的空间依然是一个大型洞穴,只是洞穴的尽头已经能够看到阳光!这里更像是一个天然洞穴,植被相当茂盛,森蚺的蛋也相当多。
我们只要抓紧时间绕过森蚺,在森蚺恢复理智之前到达这条路的尽头,便能求得一丝生机!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刹那间向我们甩了过来。
我和塔巴的武器刚才已经投掷出去,现在有一战之力的只有怪兽一人!
怪兽大吼一声便举起了长刀,可时间也只够他举起长刀而已,阴影袭来的瞬间,我向后倒飞出去,耳边只剩下森蚺的高声嘶鸣。
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便撞击在了坚硬的山岩之上,我只感觉五脏六腑一阵痉挛,哇的一口吐出血来。
塔巴比我强壮太多,比我更快缓过劲来,他的腿也受了伤,如今一步一瘸的向我跑了过来,然后猛地将我扑倒在地。
下一刻,巨大的黑影再次袭来,离我头顶不远的山石爆然崩塌,石头落了塔巴一身。
好在落在他身上的只是碎石,我见他没事,便急迫的问他:“怪兽呢?”
塔巴脸色剧变:“他没跟我们一起被打飞过来!他还在那里!”
我猛然抬头,只见半空上的森蚺蛇身之上,一个渺小的影子正随着森蚺的身形疯狂摇摆,森蚺蓝色的血液从身体中喷涌出来如同潮水,染得那身影满身都是。
看着自己兄弟的死而无能为力,这大概是最强烈的挫败感了吧,我胸中好像燃着一团火,快要把胸膛烧烂。
我感觉大脑里面已经沸腾了,我毫无理智的冲了上去,然后又被甩回来,这次撞到的是头颅,我的视野出现了混沌,眼前的事物出现了重影。
我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再次冲锋,却被塔巴拦了下来,他在我耳边大叫着什么,我却已经听不清了,耳鸣声疯狂的充斥着我的耳廓,我想是我的耳膜已经被击穿了孔。
塔巴很快就意识到我的听力出了问题,便用手指着森蚺身上一处给我看。
我现在哪能看的清楚!
塔巴死死的拽着我,只是用手指着森蚺的蛇身。
我放弃了前往救援,然后拼尽全力集中注意力。
光和影在我眼前慢慢的重合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从瞳孔反馈到了我的脑海之中。
怪兽半跪在森蚺的三角脑袋上,手中长刀插入森蚺脑壳直至没柄,他身上满是深蓝色蛇血,皮肤却没有被腐蚀的痕迹。
他少了一条手臂,眼神变得很淡漠,就像是那条手臂从来不存在一般,眼前的少年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再也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张玉树。
阳光透过天然岩洞的植被投射到他的头上,如同加冕。
森蚺很快没了力气,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整个世界尘埃落定。
怪兽从蛇头上走了下来,然后对我们两个傻傻的一笑。
我有些恍惚,熟悉的那个怪兽似乎回来了。
下一刻,原本已经死掉的森蚺悄无声息的抬起三角头颅,在怪兽身后张开了大嘴。
它是诈死!这个畜生!
此时出言提醒已经为时已晚,森蚺的尖牙距离怪兽的臂膀只剩一寸距离!
一柄长刀出现在了怪兽手上,刀尖正好卡在森蚺的牙骨中间,阻止了蛇头的前进。
贴在怪兽臂膀上的尖牙也再也不能寸进,反而向后退去——长刀贴着森蚺的上颚向内划去,怪兽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了蛇口之内。
紧接着,森蚺的头和身体便开始分裂,裂口处平滑如镜,仿佛是被手艺最好的厨师切割而开,蛇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多,起先是一道,然后变成无数道,到最后整条蛇身都散发着银白色的光——那是长刀的刀光。
再然后,怪兽从蛇口中走了出来,而森蚺依旧是保持着那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样子。
怪兽向我们走了过来,一条独臂看起来如此凄凉,他走到我身边对着我和塔巴笑了笑,然后瘫倒在地陷入昏迷。
我背起他向洞外走去,塔巴跟在我的后面,警惕的看着森蚺。
可这已经没有必要了,直到我走出岩洞,到阳光之下回头看的时候,岩洞之中已然看不到森蚺的身影,只有满地流淌的深蓝色血液才能证明它存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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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兽醒来之后已经没有了岩洞中的记忆,之前的觉醒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他依然是笑呵呵的插科打诨,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可我知道,他身体里的逆血觉醒了,就如同当时的谢偃,牛’逼的一塌糊涂。
我想这样也好,他终究要按照张棍子的意志成为东海骸王,强一些总比当一个弱鸡被人砍掉头颅的好。
岩洞出口正好是在河流旁边,这里还是原始森林之内,水虽然不深,也足够船只在上面行动,极昼之下不必担心黑夜中生物的来临,我们很快做好了木筏,朝着河流的下游漂流。
此时原始森林里的雪已经融化了很大一部分,我身上只披着狼皮也能感觉到一丝燥热,我默默地想,之后的路估计就不那么好走了,冬眠的生物应该也都衣襟醒过来了。
时间过去了不知多久之后,河流逐渐分流消失,我们不得不走回岸上。
我不禁对我之前的判断产生了一丝怀疑,这条河应该是越来越宽啊,直达摩尔曼斯克的河流怎么也应该是大河才对。
我隐约的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