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巴,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我已经因为太过虚弱而开不了口,这身体终究不是无敌的,强大的力量带来的是巨大的消耗,身体内的能量消耗完毕得不到补充,我甚至虚弱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塔巴来到我身前,拿出一个罐头喂我吃了下去,然后把我抱起来,向机舱侧面破开的大洞走去。
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看着他做这一切事情。
他脱下外套,背后赫然是一个救生伞包,他用攀岩绳将我固定在他身上,然后一跃而下。
一阵天旋地转,我眼中只能看到白色的雪山和淡蓝色的天空。
失重没持续多久,只听嘭的一声,救生伞打开了,又过了很久,我们终于安全的着陆了。
到处都是雪,我被塔巴背在身上,不知要往哪里去,我身上的伤口愈合的很慢,直到这时我才知道他刚刚喂我吃的不是食物或者恢复体力的东西,而是降低我的恢复能力,不让我那么快就变回那个强悍的样子。
他想干什么?
我说不出话,就这么被塔巴背着一直走,一直走,走出雪山,走过一片长满鲜花的湖畔,经过一片群山,来到海边。
海边密林丛生之处有一栋木制的小别墅,塔巴背着我来到这里,推开门,将我放在沙发上,然后抽起了烟,边抽边咳着,这一刻我竟在他身上看到一点老态。
我已经分不清我现在所在的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因为我看到的东西太过真实,真实到我没办法去质疑。
窗外的天色很阴沉,好像要来暴风雨的样子。
塔巴很沉默的抽着烟,他皱着眉头,也不说话。
壁炉之中的火一直在跳,我才感觉到一阵温暖。
“没有下一次了,下一次你便自生自灭去,我不会再救你。”塔巴的嗓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沙哑了?
他说出这句话,像是在对我说,但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他说完就继续抽烟,不再理会我。
先是怪兽,如今连塔巴都对我有着明显的敌意,我到底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怪兽口中的那个“她”又是谁?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我终于能说话了,我内心有无数多的疑问,可却不知如何说起。
“你又忘了吗?”塔巴发出一阵低沉的嘲讽般的笑。
“每一次你做错了事情,都会说你忘了,一而再,再而三。战友被杀死,你说你忘了,朋友身陷重围,你又说你忘了……她跌倒在你身前问你是否还爱她的时候,你竟又说你忘了!”
“你现在还能记起我吗?恐怕也记不起了吧。”
塔巴突然发怒,走过来提着我的领子,把我按在墙上,盯着我的眼睛低吼道:“你忘了,我便提醒你!”
“因为你,我们变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因为你,我们颠沛流离了一千年,只能生活在阴影之中!你背叛了最亲的兄弟,杀了最亲密的爱人!”
我听得冷汗直流,这哪跟哪啊?
塔巴说完就放开了我,好像虚脱一样连退几步,倒在沙发上。
“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当年的恩情我已经还完了,你走吧。”塔巴挥了挥手,便不再看我。
我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这不只是一个真实的梦境,更有可能是一个真实的时间段!
只是,这个时间段中的我,一定懦弱的要死!
我脑中飞快的思考着要说的话,然后缓缓开口:“我掉进了那个水潭之中,然后被一扇门吸走了。”塔巴没反应,我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被吸到了最底下,穿过一扇透明的墙壁,然后看到了一艘骸骨楼船。”
塔巴突然抬起头,眼神中好像有那么一丝不解。
“我揭下了骸骨楼船上的梵文黄符,周围的岩壁就崩裂了,我被卷入了一条螺旋向下的水道中,然后老混蛋和陆吾就打了过来,他们打破了暗河之间的岩壁,暗河就流了下来,石头也砸了下来。”
塔巴霍然站起身,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启动了红珍珠,然后就来到了这里。我记得所有人,怪兽、谢偃、司马召。”
“还有你,塔巴。”
“我不会抛弃兄弟,亲人和战友,我珍惜他们甚于自己的生命,我会珍惜未来的爱人,终此一生不离不弃,我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我不会说我忘了,我会记得我所经历的一切!”
塔巴的眼角甚至有泪光在闪动。
“那么,告诉我,我现在到底是在哪里!”我向他大吼道。
他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
他向我陈述起自从我掉入深潭之后发生的事情,可是他说的和我经历过的截然不同,说了几句就被我打断,我不想再听下去,因为另外一个“我”所做的蠢事,我一定不会再做一遍,他那个时间段所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那么就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我问他:“那么,历史已经改变了,是吗?不,应该这样问,你们的经历的事情,与我所经历的,已经不同了,是吗?”
塔巴点了点头,开口道:“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事情的发生,有可能是红珍珠,事情发生的可能性被红珍珠所改变了。”
我沉吟片刻说道:“有可能是红珍珠,红珍珠梦境把可能性改变了,于是我们经历的事件就不同了,但最大的可能不是红珍珠,因为我和另外一个‘我’是不一样的,他做的错事,我一定不会再错一遍!所以事情如何发展,不是全靠红珍珠。事在人为!”
“我在那道螺旋水道之中的时候,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我整理了整理思绪,将我看到的岩壁之上的画像告诉了他。
当我最后告诉他那和尚的脸竟然变成了我的脸的时候,塔巴惊讶的站了起来,在壁炉之前走来走去,像是很焦急的样子。
他嘴中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不可能是这样啊……”
我问他:“不可能是哪样?”
他停下脚步,一脸疑惑的样子,对我说:“那僧人,我是见过的!”
“不过,那时候已经是唐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