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沐云冰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皇宫,阮风吟去世后,五皇子突然得了重病,宫里的御医都看遍了,也没人可以医好他的顽疾。
一时间,宫里谣言四起,都在议论五皇子怎么忽然得了失心疯,其中必有什么蹊跷。
开始的时候,纳兰忠见人就咬,每天除了哭就是闹,沐云冰每天以针灸之术安抚他的心智,才慢慢有所好转。
她的医术也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先是宫里的嫔妃,后有正殿的大臣,再到平民百姓,找到医治疑难杂症的人越来越多,沐云冰的名字京城里的名气可谓越来越大。
纳兰苏借口探望纳兰忠,没少与沐云冰见面,这惹得皇后赫连月很不开心。
这天,云冰为五皇子把完脉之后,正要赶回王府,却被他身边的护卫古亦秋,拦住了去路。
“你的手,最近可有异样?”冰冷的眼神不改,古护卫注视着不远处,好像已经等了很久。
上回在阮风吟的坟墓时,她的手套不小心有些滑落,他看到那双手又黑了一些。
“还好,没有大碍,”沐云冰接着反问,“古护卫有事?”
“皇后最近偶感不适,想请云冰姑娘过去把脉。”虽然有些话他不想传达,但皇后的命令还得听从。
“好。”云冰淡然。
“可能还有别的事情……”古亦秋也只是猜测,因为皇后看起来气色还算可以,不像生病的样子。
“我知道了。”云冰没有多问,皇后要跟她说的话,她差不多可以猜到,其实皇后想要的无非是颗定心丸而已。
大步走到了凤仪殿内,皇后斜靠在凤榻上,胳膊肘撑着头,闭目养神,听到脚步走到的声音,睁了下眼后,又慢慢地闭上。
“云冰见过皇后娘娘!”沐云冰行李,眼角的余光瞟见了,她那身用纯金丝线打造的紫色凤服,“娘娘身体哪里不舒服?”
“冰儿来了,”赫连月彻底睁开了眼睛,“来,到我跟前来,坐。”
为了五皇子的病,这些日子,在宫里经常会见到她的影子,当然还有跟在身后的纳兰苏,上回跟他说的那些,简直忘了个精光,白说了。
苏儿对沐云冰的心她已经清楚,但沐云冰到底是什么想法,她还没有看太出来,所以趁这个机会得好好摸摸底细。
“谢谢娘娘。”沐云冰坐到了凤榻眼前的坐椅上,一只手搭在了皇后的胳膊上。
“这几日,心中不胜烦闷,冰儿帮忙看看,用不用吃点凝神的药,好养养我这快操碎的心,”皇后说到这时,有意看了云冰一眼,“五皇子的病,多亏了冰儿。”
“娘娘见外,救病医人,乃是医者的本分。”这就是后宫里的女人,说话总得先多拐些弯,“您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好。”
“那就好,不过冰儿立了这么大的功,皇上知道了开心得不得了,还说定要好好赏赐于你。”赫连月试探性地问。
“谢皇上皇后,钱财乃身外之物,并非冰儿所求。”沐云冰拒绝。
“那冰儿所求,所谓何物?”找不着下手的话题,皇后只好继续追问。
“冰儿求安!”沐云冰果断回答,“只希望家人平安,云冰可以好好地尽孝道于亲人前。”
“你可曾想过为自己寻得份好姻缘?”皇后一语道出,“嫁个好人家,无忧无虑地过下半辈子!”
绕了半天,终于问到点子上了,这才是皇后最关心的话题吧!她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明显地不和谐:“冰儿从未想过自己的姻缘,也没有过任何奢望。”
“本宫对冰儿一直都喜爱非常,若有机会,你可愿嫁一个皇子,成为皇室的一员,”皇后温和地笑了笑,“那样,我便可以更加经常看到冰儿了。”
“云冰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还请娘娘见谅,”沐云冰摇头,“自小在江湖中长大,云冰更喜欢和父亲在江湖中行医救人的生活,若是真的进了宫,怕是会有诸多适应,反倒给娘娘惹来烦心的事情。”
“冰儿知情达理,怎么会给我惹下麻烦,既然你不愿意,那本宫也不勉强,只是好奇冰儿喜欢的男子会是什么样子,”赫连月一笑,心里的石头已经落了多半,“如果有中意的人,不妨与本宫说说,我替冰儿作主。”
“不劳娘娘费心,冰儿暂时并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沐云冰起身,站到了一旁,不知她的回答,皇后可否满意,不过从笑容上来看,应该是比较满意。
“可是,本宫有一事受人之托,不得不跟冰儿说说,”皇后安了多半的心,说话的语气也柔顺了许多,“王侍郎育有一子,对医药方面也颇有研究,听闻云冰医术过人,有心想要与冰儿……”
“皇后娘娘,”没等她说完,沐云冰就打断了她的话,“云冰身中剧毒,自己也不知道何时便会发作,婚姻之事不敢奢求,况且父亲不在这里,此种事情还请娘娘不要再提。”
看来话不说得绝对些,皇后的心病始终难消,她跟纳兰苏近来是走动得多了些,但所有的话题都是因为五皇子的病情。
“好,此事不提也罢,”赫连月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皇上多次提及云冰,直夸你聪慧过人,医术了得,有心提拔云冰做宫里的女医,你可愿意?”
其实自从上次她晕倒的时候,皇上就提过此事,在订婚宴上,她已经看出纳兰苏看沐云冰的眼神不对。
既然沐云冰表明了真心,那她就早早为苏儿安排了婚事,让他死了心,留下医术高明的沐云冰,也不是什么坏事。
“恕云冰还是不能接受,”沐云冰再次推辞,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留在宫里当什么女医,“冰儿与父亲一样,只是闲云野鹤,谢娘娘盛情。”
此时她身在王府,只为追查沐容乐的下落,有朝一日,父女团聚,又岂会愿意被是是非非所困扰?
“是啊,你与他真是很像,若非自己真心喜欢,即便是天下人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们也一样视之如草芥,倒是本宫强求了,”皇后说到这里似乎有所感怀,微微挥了挥手,“冰儿忙碌了一天,那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冰儿告退……”沐云冰行了一礼便退出去。
屏风幕后,纳兰苏无精打采地走出,他的心如针扎般疼,如果他对云冰一日不放手,她的母后会不停地折腾,直到让他彻底地死心!
他厌恶这种感觉,被压制地透不过气来,以前曾以为婚姻大事也不过如此,可是这段时间,那么多的抗拒感不断涌来。
“苏儿,”赫连月不想他胸无大志,每日沉浸在儿女私情当中,“刚才你也听到了云冰的想法,母后之前可有说错?你还是尽快收了这份心思,不要再做痴妄的事情了。”
“母后,您为何要将她指给别人?什么王侍郎的儿子,他身体有残疾,您不是不知道,您该当场回绝了,根本不该再给云冰提。”这才是让纳兰苏最生气的地方。
“提又如何,不提又如何?”赫连月仰天一叹,她的苏儿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难道你还不明白,云冰所求的并非皇室荣耀,也不是富贵荣华,更关键的是,你,并非她所中意之人,难道这还不够?”
“母后,我可以答应与冰儿只做普通的朋友,”纳兰苏黯然,但却也是事实,“我只求母后不要再关心云冰的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