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咱们之间不必拘束,共患难的朋友。”陈懿点头。
“在投奔长老之前,我曾遇到一位高僧,他告诉我,长老取经功成,五圣成真,不知五圣指的又是哪五位?”石陀神色认真,看来这个谜团压在心里很久了。
陈懿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回了一句,“我还真不清楚,等问问佛祖吧!”
“长老定获金身正果,石陀愿不离不弃,九死不悔!”石陀拱了拱手,去了一边盘膝坐下。
五圣成真!
这四个字,让陈懿心头涌起了滔天巨浪,他当然清楚,五圣指的就是他本人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还有白龙马。
可是,石陀的问话中,分明带着另外一层寓意,想要求得正果,也许这才是他死心塌地跟随取经队伍的根本原因。
此五人非彼五人嘛!
可是转念一想,唐僧的魂魄已经改变,他的好徒弟们,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还有小白龙何在?连佛祖都说没有齐天大圣,但眼下,陈懿、程小圣、李元宝、石陀、芙蓉,一二三四五,这也是五个人啊!
不对,不对,程小圣哪里像猪八戒?李元宝是猴子吗?石陀的性格像沙和尚?脚力非凡的芙蓉姐?
佛祖啊!上苍!
陈懿呆呆的看着四位随从,不由打了个寒战,那叫一个透心凉。
不会路上根本没有那些强大的徒弟,就是眼下这五个混搭的队伍去西天取经吧!俩纨绔子弟,一个半路相逢,私心颇重的佛教徒,还有白胖的中年丫鬟?
陈懿欲哭无泪,杜撰的《西游记》,果然是害人不浅。陈懿再没有心思说笑,耷拉着脑袋没精神,不过四位随从并未发现异常,因为之前的唐僧经常这模样。
休息了片刻,芙蓉让陈懿脱下锦澜袈裟,从包裹里取出一件防寒的半棉僧服换上,荒原寒冷,穿少了可不行。
陈懿颇为感动,此刻在他的眼里,这位府上的丫鬟,更像是一位可亲的姐姐。陈懿是独子,从未感受到姐姐的温暖,这种感觉让他也十分珍惜。
再次动身时,陈懿却不愿意再骑马,屁股颠的生疼,大家走的很辛苦,于心不忍,便让他们将行李放在马背上,他也走路活动下筋骨。
李元宝连声叫好,第一个就把包裹放在马背上,而芙蓉却提出了强烈抗议:“长老,这可使不得,您身份如此尊贵,怎么可以走路呢!”
“长老慈悲心肠,我等出惯了苦力的,这些行李不算什么。”石陀也连忙虔诚拱手。
程小圣为人很实在,将李元宝的行李毫不客气的扔在一旁,强行将陈懿扶上马,“长老,天黑就可以休息,您皮肉金贵,磨坏了脚掌如何取经。”
古代尊卑观念很严重,出家人也并非都是众生平等,陈懿拗不过他们,只得忍着屁股疼痛再度上马,一辆三轮车都比这舒坦。
李元宝希望落空,只得怏怏的用银枪挑起包裹,嘴里嘟囔个不停,“早知道取经这么危险,就不该跟着来。”
“元宝,当初你又为何跟着?”陈懿打听道。
“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嘛。我跟小圣虽为国公之后,但幼子庶出,不能承基爵位,成人后分家立户,断了银两,如何养活一家?当然得自寻门路,建功立业,这才能保住一世富贵。”李元宝如实说道。
哦,原来是觉得陪和尚取经最为轻松,不用上阵杀敌便能立功,等着吧,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陈懿又问,“小圣,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自然不是。长老,眼下大唐富庶,太平盛世,无仗可打,小圣枉为男儿,赋闲家中,甚是无聊,能跟着长老也为增长见识。”程小圣大咧咧的说道。
“说的好听,我就不信你就甘于几位兄长之后,整日仰人鼻息。”李元宝讽刺道,最看不惯程小圣装清高的模样。
“如今我出门在外,还用看何人脸色,实在是痛快!”程小圣哈哈大笑。
“伪君子!”
“你是真小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其实也是闲的,陈懿本就被颠的七荤八素,这会儿脑仁都疼,“不想跟着的,都可以回去,本人不强求。”
“长老,你说得轻巧,上了贼船,下不来了。”李元宝哭丧着脸,那场沙暴几乎要了人命,又不知道路,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怎能回去?
“嘿嘿,我等几人,唯有你长相像贼。”程小圣哈哈大笑。
“小圣,还我百花楼的银子”李元宝瞪眼道。
“说不准前世你欠我更多。”程小圣倒打一耙,振振有词。
“耍赖!不怕污了你爹的名声?”
“家父最是不在意凡间俗套。”
“别吵了,等回去后,我在百花楼安排酒宴,随你们折腾玩耍。”陈懿道。
“哈哈,还是长老大方,比我爹强,每次要点银子,还要登记在册。就这么说定了。”李元宝终于笑了起来。
“我家公子是名满天下的高僧,怎会随你胡闹!”芙蓉又瞪起了眼睛。
“越是躲避,越证明心里想。长老去了,正可以磨练心智,高僧就该坐怀不乱。”李元宝振振有词。
“元宝此言有理,莲出淤泥而不染,佛在红尘而不迷。”陈懿出口成章,顷刻间都为自己的才华所折服。
“长老的境界就是高!”李元宝竖起了大拇指。
程小圣愣了一下,也咧嘴嘿嘿笑了起来,以前的长老高冷孤傲,张口佛理,闭口叹息,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说笑笑,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圣僧,而是一位知心朋友。
其实都是年轻人脾气,陈懿跟他们很谈得来,几位随从有说有笑的,倒也不觉得赶路辛苦。
石陀是个老实人,一直话不多,他才是唯一不懂百花楼的男性,听到趣处也只是笑两声,芙蓉却夸赞他终于学会笑了,难得。
众人披荆斩棘,一路前行,夕阳渐渐隐没,在天色完全暗淡下来之前,还能再赶一段路程,但陈懿莫名的心情焦虑,勒住马,环顾四周。
前方出现了一片杂乱稀疏的树林,齐腰深的荒草随风摆动,将里面的一切完全掩盖,看不出深浅,翕动下鼻翼,空气中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味道,混合在草气之中,有几分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