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多少人，我这双手就有多肮脏，这种羁绊从你站在我身后那一天就开始了。所以，我们会一起下地狱的。
老四瞪了我一小会，接着手往我戴着的草帽拍来，“你傻了啊，像你这种小鬼连地狱的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你下地狱下个鬼，早告诉你不要傻乎乎地听林会长那个老年痴呆的话，现在好了，你本来就够缺根筋，来到东三区这个白痴遍地的地方你就更变得没脑子。像你这种只需要随便插上两只翅膀就可以上天堂的没脑子，怎么可能陪我上刀山炸油锅？”
“我知道我可以上天堂，所以我才要你带路。”而且什么叫没脑子？那一直站在没脑子身后的你又是啥？
“老子不管，反正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活着的时候跟你吵，死后还要望着你这张傻瓜脸去炸油锅，活着的时候你这种家伙就是拖油瓶，死后也只会阻碍我的脚步。”老四嗤笑一声，舌头一卷，一根牙签出现在他嘴边，叼得不亦乐乎。
“是吗？爱说谎的没脑子保镖，明明高兴得要死你在装什么酷，第一次有人说要跟你下地狱你可得意吧。”我不客气地掀他老底，那双贼眼乱瞟左右南北干嘛？
“哈哈哈，因为刚才那句话像是告白，第一次有人跟我告白，哇哈哈哈，告白……呜呜呜，为什么不是个性感的大美女，我的第一次被个臭小子拿走了。哇，老六你踹我干嘛？”老四往后跳，一脸搞怪的惊愕。
我青筋浮上额头，挥着水果小刀对他吼，“你脑子里除了草就是草，下地狱跟告白有什么关系？亏我那么认真，你这个鬼德行别说大美女，连木乃伊都不会要你的，你想孤老终身吗？变成可怜的孤寡老头子死后都没人给你的墓碑送花，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笨蛋。”
老四的笑脸僵住，“呵，好歹我也算是霸道总裁了，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找女人，我要是想要女人，肯定前仆后继的扑上来，到时候要不要分你两个？”
我揉揉太阳穴，突然觉得跟眼前这个长得像狗尾巴草的家伙较真，是一件很无意义的事，气得我快呕血。
“还有……”老四收起搞笑的脸，沙冷的嗓音有些压抑，他抬头愣看着月亮，说得那么随意，“西区曾经是我的东西，地不地狱早就没差了。”
这里，一直就是一个只有鬼魅的世界。
心口被他冷冷的话语划过一道伤，空洞洞的痛，我喉咙很不舒服，所以连开口的话都是哑的，“嗯，我知道。”一开始你就没打算隐瞒，所以要看清这个事实真的不难。
“老六，这双手的血从第一个人开始到最后一个结束都不是为你而流的，一切都是出自我的意识。这是我必须要走的路，是我们家族的每一个人都该走的路，我从不认为自己是错误的，我踩过每一具骸骨都跟你没关系。地狱这玩意不是你说进就能进，活在大太阳底下的孩子有时真的很天真，不管是东区还是西区，本来就不适合你，一开始你就不该踏进来，就连你捡来的那个小子也不该让他回来，只要回去他就会想起弱点与柔软是不能存在的。”
老四摊开还残留血迹的手，血干涸在他指间成了一副艳丽抽象的图画，他笑得傲气十足，这才是真正的老四，不屑一路的残骸，阴灰的眼眸里不含一丝人性的怜悯，只要他看不上眼的东西成为他自由的阻碍，他手里的鞭子挥得比谁都快，比谁都狠。
“所以……呵，你就晾一边去吧，固执的小鬼。”老四低头对我笑，他轻喘了口气，将手放在胸口出的一大片血渍上。
我注意到他脸色不正常的苍白，这才反应过来地冲过去，老四却用力地格开我的手，他微喘着气说：“我们快走吧，二哥他们应该还在等我们。”
我眼神瞬间转冷，反抓住他的手臂冷静地说：“这附近应该没有人了吧。”照一般情况来推测，这一条路不太可能同时出现两批敌人。
“现在没有。”老四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没有就好，坐下。”我按住他，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喂，会浪费时……”
“坐下。”我面无表情地低喝。
老四张了张嘴，最后有点拿我没辙地一屁股坐在一个废弃电冰箱上，“真是的，这么久没见，越来越凶巴巴的了。”
“呵呵。”手按住他胸口偏下的地方，满手温热的血水，如果不是老四故意把自己搞得浑身血我早该发现了，“你脑子里长出一堆狗尾巴草了？蠢啊，有空陪我搞笑怎么不把时间留来治疗伤口，你一开始就对我那么狠，现在倒怕自己满身血吓到我，这种温柔我不屑要。”
什么你的意识，什么下地狱是你自个活该，真那么潇洒你一挥手就可以甩开我自个飞去了，这么拙劣的关心方式，是想气死我吗？
“我还不是怕留下一大堆心里阴影让你做恶梦，有时觉得你会吓得哭出来还好些，你这种反应会让人很挫败的，一点都没有臭小子的感觉。”老四无力地喘着气。却还是挂着无所谓的笑容。
“等回到古街，回到家里，擦完地板浇完花洗好脏衣服晾干后我会找一个隐蔽的角落拼命哭，现在没有空。”我用小刀割开他的衣服，一道血肉模糊的血口出现，我该赞叹你们这些都是练出来强人吗？这么大的一道伤口，哼都不哼一声。
“切，现在的小鬼一个比一个像怪物，老子跟不上时代脚步了。”
我皱着眉看着这一道被利器造成的创伤，四处望望全是垃圾，摸摸自个身上的衣服，拉开外套的拉链，将里面的棉质衣服用刀子撕成条状，身边什么都没有，伤口用干净的手帕先压着，再用布条加压包扎住只能进行最简单的止血处理。
将外套的拉链往上拉到最高处，我脸色难看地想，早知道就该多穿几件衣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