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冷了一会。
他跟着我进了店。清风拂过头顶的小花棚,我听到小花落地的声音,真有诗意感的一幅画面,顿了顿,忽然砖头笑了笑。“其实是我……”刘海遮盖住低下的视线,找个时间得修剪一下,我轻声近乎自喃,“其实是我想去。”
他沉默,“想去?为什么?”陈述语气的疑问句。
“我就是想去。”我看冰箱里还有点吃的,拿出来热一下。我也懒得做了。
我想去才有鬼,去干嘛?实习?哦不好意思啊,我不是考古行的,可是都已经答应古教授了,那一些必要的困难就得努力克服,例如怎么说服眼前这个难搞的小子,很多时候我都感觉我才是儿子,他是爹,整天对我管手管脚的。
他看了我一会,眼神有几秒涣散,也不知神游到哪里去,然后是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请问,“哦”是什么意思。
“想去就去吧。”似乎是有些无奈的妥协了,他一下子栽进了我放在屋里的太师椅里面。
“对了,我大概要带些什么东西,那个野外帐篷,手电筒,急救箱?”我这才想起外出的准备必需品,现在想起来,虽然大学学的考古系,但是似乎除了上学时候的理论知识和以后翻译工作,也没参加什么实质的工作,连实习我都懒得去,直接让古教授给我签了个假条。
“帐篷?”他口气的调子有些轻微的怪异,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说:“你不需要带任何东西。”
“不需要吗?”怎么说也是一次远门,不带点什么我心里不踏实。
“呵。”他轻声地笑着,一种带点恶作剧意味的笑,“是的,你只要带上我就够了。”
……然后这次跨界远行就开始,其实不算远,至少以路程来说。
这是什么?是月光下僻静的沙漠,有点与世隔绝的格格不入。温和灯火下的城市与这片静谧死气的黄沙形成一种互衬的混乱模糊对比,有种不真实的虚幻。
“如果不是想保存这片沙漠当屏障,搞不好这片沙漠早就被绿化协会那群疯子花匠全种成花园,只要是关于植物就没有绿协办不到的事。”古教授一脚踩在这里。漫不经心的评价。
“是小白杨和大野菊啊,真是壮观啊。”京这个女孩子大大咧咧地跟着古教授粘在一起,笑的颇有些没心没肺,半短的黑发下映衬着有些俏皮的脸。
“白杨跟野菊都有很强的防沙化性。”我望向那一条长的见不到边,将所有沙子扼死在城市边线外的植物带,黄色的花开得比黄色沙漠的风沙热情。“只是,这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一片沙漠啊?”是我宅太久了吗?
“咳咳。很久以前就有了,乱砍乱伐的,就这样了,”古教授回答,然后忽然站在一边假咳两声,然后偏下脸低喃:“这小子来干嘛?”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马甲的老人拄着拐杖面带微笑,“既然小彭信任他,他加入也没关系。”
看着这个老人,我微笑着打招呼,“徐教授,”说起来我对这个徐教授也是又爱又恨的,不过他的实力是公认的,他是鉴定系的,也是博物馆考古队的元老级人物了。
“切,我不信任他。”古教授阴阳怪气地对着一大片沙漠翻白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这个臭小子。
“没想到还有一个精通巴蜀图文字的行家,真是临行前不错的礼物。”京乐呵呵地说,仿佛天塌了他还是这副当被子盖的乐天派。
“直升机来了,刚好十点,就说提前来是对的,考古队那群老家伙的时间观念强悍到要命,说十点就不会多一秒。”古教授直了直腰。
小型载人直升机落地时激起一阵暴风,掀起无数黄沙。
“是古教授和徐教授吗?我们是这次考古的警卫,我们会负责这趟旅程的安全。”我去,这么高端,还有警卫,这墓至于这么严密吗?
“辛苦你们了,”古教授对那个青年的警卫说。”
“应该的,是。”小青年的话清晰而坚定。
当决定要跟古教授他们到墓地时我就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洛青这个小奸商从不开玩笑,所以他说这是个残酷的地方,那这就是个残酷的地方,说这不平凡,那我就要做好一切的准备了。
但是我没想到我一睁开眼就要面对这么刺激的画面,我看到了往下坠落的云霭,天空冰冷铅重的颜色有种一股脑要摔灌到我眼眸里的力道,风很大,因为急速往下降落所带起的。
脑子迟钝几秒,发生什么事?
我们……正在往下掉?
手不由紧紧抓住身边的人,是京。发现是她,我不由自主的想要松手,毕竟男女有别,我的脸很美节操的红了,谁知道没等我松手,京却翻手握住了我的手。
“没事的。”她安慰我。落地时发出一声巨响,好像踩上什么铁制品上,那种巨大的冲击力激起周围一阵混乱的碰撞声响。
我喉咙一痒,忍不住咳出声,身边全是掀扬起的碎屑灰尘。
又一声巨响传来,然后是哗啦啦瀑布倾泻的暴动,一座山塌陷的地动山摇。
我忙抬头望去,在一片混乱后看到一望无际,高低连绵的垃圾堆,残缺的生活电器与肮脏得看不清具体模样的杂物占据了我视线所能到达的所有地方,垃圾积堆起的地平线上是阴沉沉的雾气,看不到天空本来纯粹的颜色。
这是……,卧槽,这是垃圾场啊,为什么降落到这里?。
身旁的垃圾堆一阵哗啦啦,有人扒开刚才因冲击力过大而倾倒的垃圾,从深坑力爬出来,我看到眼熟的身影,然后还没等人完全从垃圾堆爬出来,就开始大声吼:“臭小子你竟然踩着我的头借力,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的颈骨踩骨折了,你没降落伞啊,我要是以后脑袋短路你给我赔。”
“已经短路的脑袋是没办法再一次短路的,就像是死了一次的人没有办法再死一次。”一个淡定的要死的声音从我左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