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凌被我这一下抓在了脉门之上,整个身躯轻微的抖了一下,很快就一抖手腕,将我的手掌给抖开了。我还是不甘心,眼看女妖就这样入门了,如果不阻止,怕是要祸害这将军府满门啊。
猫妖比狐妖都邪门,首先不得不提的是猫妖的两大神技能,第一个就是九命之术。这门法术很是玄奥,除非天山那些高高在上的大神,凡间之人怕是没有一个能破了这招。这第二就是眼通轮回,据说猫的眼睛天生带着神秘的力量,对阴邪鬼物特别厉害,修为高了靠这双眼便可将人拉入轮回之中。
当然最麻烦的并不是猫妖棘手的天赋神通,而是猫妖的另外一个坏处。民间历来就有“狗来旺财,猫来失运”这个说法。猫妖会影响主人的气运,虽然不会让主人家破人亡这么惨烈,但是你要是家中养有猫妖,你就等着过十赌九输的衰日子吧。
如果仅此而已我也不会如此心急,但我看那女妖绝对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的。如果妖存心害人,那么造成的后果那会是灾难性的。特别是向猫妖和狐妖这种擅长玩弄男人情感的妖物最为可恶。
我看着华凌要走,也顾不上丢面子了,再次一把上去抱住了华凌的小腿。沾了一些地上的血迹,就在她脚下写道:妖孽入门,如不降服,他日定满门皆死。
华凌被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也来了脾气,抬脚就要踢我。可是看到了我的几个血字之后,心中更是不屑道:“小乞丐你还真是会编故事唬人,就算真有妖孽。我们将军是何等人物,也定然不会惧怕它的。”说完又甩了几个碎银子给我,最后留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并没有再次为难她,因为从她眼神之中,我已经看出:别得寸进尺,这几个警告的字眼。既然她是这种态度,那么真的是多说无益。
华凌刚走,老瞎子从角落中就摸了出来,他凑到我面前道:“小哑巴你这人怎么总是不学乖呢?吃一堑要长一智啊,你这样下去小心小命不保啊。”
我将银子收了起来之后,看着这华丽的将军符大门,心中非常不甘。没想到和女妖的第一次交锋,甚至她都没出手,我便一败涂地。如果我还是原来的那副身躯,如果还身怀道法,刚刚必能收了这妖孽。
身怀道法,对了!我现在身上没法力,不代表别人没有。我冲着老瞎子支支吾吾了几下,老瞎子好奇道:“小哑巴你这是做啥?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看你就别折腾了,回去静养吧。”
我见老瞎子不妥协,心中更急了,有支支吾吾了几下。老瞎子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这条小命是你的,我也没有理由阻止你折腾。这附近没有道观,不过寺庙倒是有一座,就在成交的青芒山上。”
寺庙么?僧人,佛门中人么?罢了罢了现在情况紧急,不能挑三拣四,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正是晌午,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绝对要想办法在他们洞房前让这妖孽现出原形,到时候配合着将军府的一群护卫,女妖在厉害也定是再劫难逃。
我别过了老瞎子,一个人拖着一身伤病急匆匆的就往城郊的青芒山赶去。好不容易来到青芒山脚下,我此刻已经两眼发晕四肢发颤,好在伤口已经结痂,并未血流不止,不然我根本坚持不到这里。
看着那高耸的山峰,和那弯弯曲曲绵延不绝的青石板台阶,我一口气没喘匀了,呛的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咳便没完没了的,怎么止都止不住。而且咳嗽带动肌肉颤动,我背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又一次流了出来。
我此刻终于再也熬不住了,两眼一黑跪在了山脚下,用最后一丝神智。双手合在胸前,冲着青芒山上那影影绰绰的红砖绿瓦就拜了下去,这一头磕下去之后就再也没能起来,整个人昏死过去。
深闺大院之中,层层深门之内,粗如儿臂的龙凤对烛,将整个厅堂映得通红,将厅堂中的客人们脸上都染上了一层红晕。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客推挤着起哄着让一男子赶紧掀盖头。
这些女子虽然人人都是笑靥如花,可是心中还是不由得嫉妒起坐在床榻之上的红妆女子,这李将军要不是脸上那几道伤疤,那可谓是当朝第一俊男。据说连公主都倾心于他,奈何皇帝不允,所以才作罢。
如今他终于娶妻,这些人心中酸涩的仿佛吃了刚刚结果的青桔一般,酸的有些发苦。李将军也不是个拖泥带水之人,从喜娘手中接过那杆包着金箔预示着称心如意的喜秤,毫不犹豫,一点不迟疑,连个准备都没有秤杆一挑,将新娘的盖头掀起。
丝毫不走寻常路,一般的新郎官在这盲婚哑嫁的年代之中,在掀盖头的时候,都多少会忐忑不安,犹犹豫豫,面带期盼的去挑盖头,心中多少还会祈祷,千万别是个无颜女。因为期盼所以惴惴不安,但是李将军出奇的平静,因为他根本不是盲婚哑嫁,这女子他是见过的。
所以此刻他眼中带着的并非新婚的喜气,而是一种恶狼盯上猎物的那种眼神,说不清是杀气还是戾气。若非此刻身着大红袍,脸上被烛火映衬的红光满面,他这样面无表情的冷静,参加丧礼都不失礼。
因为新郎官挑的快,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当新娘盖头被掀开,她面色从容,不喜不怒,不羞不躁。只是平静的微微抬起头,就在众人看清新娘面容的一刹那,原本闹哄哄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甚至连口中不停说着吉祥话的喜娘也是只记得张口,而忘记了说话。
要说在场的众人之中,谁见过的新娘子最多,自然还要属这个喜娘。她福寿皆长,儿女双全是个全福之人,而且六十多岁依然口齿伶俐,最是会说吉祥话,是这十里八乡最受人欢迎的喜娘,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所以她见过的新娘她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几十个,上百个。有的是家世显赫,有的是容貌上佳,也有的是知书达理,总之形形色色的美人她都算是见识过。可是唯独今天这个新娘,令她眼前一亮。
这女子标志可人,容貌自然没的说,可是除了这身美艳的皮囊之外,这喜娘觉得这女子身上发出的香气特别诱人。闻多了自己都有点心旷神怡了,更别说其他人了,那种诱人的美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让喜娘脑海中闪出两个字,风骚。风骚这词语传至民间,有所谓“出汁”和“入骨”两层意思。“出汁”来自于躯体的内部,比如这种异常勾人心魄的体香,还有她水润光洁的皮肤。女子要想美,可不是一味的瘦,而是要匀称凹凸有致,这叫做身段。
喜娘也是见识广博之人,所谓的体香和人体新陈代谢是有关的,所以饮食很关键,吃的极为讲究的女子,才可能拥有这样的体香。插一句题外话,现代的女子之所以体香很少见,主要就是饮食不节制,吃太多垃圾食品,吃什么排什么,你吃臭豆腐大葱大蒜,能冒出体香那就真见鬼了。
“入骨”这讲究可就深了去了,自古就有天生媚骨的说法。骨主的是身段,媚骨抛去那些玄而又玄的说法,往实在的说就是骨架长得好,身材比例就好,黄金分割线。入骨可不仅仅是身材比例好,还有一层风韵在里面,媚态能透体而出,但是又能收心而入,美的收放自如才是绝世女子。
许久还是这见多识广的喜娘首先回过神来,为两位新人将袍子系在了一起,开始撒帐,同时口中念叨:“撒个枣、领个儿,撒个栗、领个妮,一把栗子一把枣,大滴领着小滴跑。一把栗子一把钱,大滴领着小滴玩。”
这喜娘口中唱的都是当地土的掉渣的吉祥话,不过对于这样的富贵人家来说这种话最是讨喜。越有钱越有势力,越喜欢这样的撒帐歌,因为这些人平时听不到这些话,第一次听来颇为有趣。只有那些寻常人家才喜欢“一铺金银满地、二铺子女双全、三铺平平安安”这种斯文话。
屋内乐乐闹闹,屋外两人就鬼鬼祟祟。一个光头和尚扶着一个站立都困难的小孩,此刻正缩在屋外的前脚跟下。和尚听闻屋内那些莺莺燕燕的欢笑之声,老脸一红,口中低于:“阿弥陀佛,佛祖明鉴。弟子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我靠着墙头,不断用手指按着太阳穴,试图驱散那一阵一阵的晕眩感,这是二叔教我的一套提神醒脑的按摩手法。不过我一直没练过,因为我觉得这动作太傻了,和小学生做眼保健操一样,太二了。
而且我历来人小鬼大,精神头旺,不知疲倦。而如今可算是身负重伤,要不是在寺庙中那老和尚精通医术,给我包扎好了伤口,我这会估计都归西了。
包扎好之后老和尚本来是要留我在寺院中静养几日,可是我心中挂怀这将军府中的女妖。猫是夜行动物,一旦入夜更难对付,不过也更压抑不住自己的天性,容易露馅。
于是我抓住老和尚的手,艰难的在其手掌上写道:天道怜人,今日我遇到妖孽,不幸身负重伤。不求苟活,但求大师能助我一臂之力,降妖除魔,以安天下苍生。
老和尚沉默许久没有反应,我以为他不信我,当即挣扎起身,盘腿摆出五丹图。双指熟练的捏起佛印,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无声诵咒:“嗡。班杂萨埵萨玛雅,嘛努巴拉雅。班杂萨埵底诺巴、底叉知桌美巴哇。苏埵卡哟美巴哇。苏波卡哟美巴哇。阿努RA埵美巴哇。萨哇斯德玛美扎雅叉、萨哇嘎嘛色匝美、则当鞋央革热吽、哈哈哈哈货、班嘎哇纳、萨哇达他嘎达、班杂嘛麦母杂、班杂巴哇、嘛哈萨玛雅。萨埵啊。”
此乃百字明心咒,明我内心,老和尚一看就是佛门高僧,我念得虽然是藏文咒,但是我知道他一定能听懂。不止能听懂经文,还能听出我的心声,毕竟在某些点上,佛道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