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惊骇,大怒道:“思思你在做什么?”
思思戚戚然一笑道:“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不能下杀手,不然你会后悔的。”
“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留着这两害人的家伙难道就不后悔了么?快闪开,不然就不客气了。”我对死死说道。
思思却异常坚定。“我不走,我未降临人世间便夭折了。确实不懂人的七情六欲,不懂什么是爱,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不过我知道善恶,你如果杀了他们,你和恶人又有何区别。”
我被思思这一反驳,心中居然有点恼羞成怒,剑上火光更胜。
此刻珍姐也知道事情有点失控了。“孙禹你真的疯了么?她可是思思啊,是你们崂山的供奉阴仙啊,你快住手吧,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我怒道:“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心意已决。最后警告你一遍,思思你马上闪开,我还可以既往不咎,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思思倔强道:“孙禹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从未对任何人下杀念。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把,除魔卫道只不过是借口罢了。要动手就来吧,我不会放手的。”
“好!好!好!”手中剑上火光一闪,同时另一只手,以掐动发觉。冲着思思所在的位置赶在出剑之前,便一掌拍出,雷光闪烁。
将措不及防的思思轰退数米,接着这空挡,长剑已经洞穿了胭脂的胸口。三昧真火已经点燃了她的魂魄,胭脂凄厉的一声尖叫,便被击退落在了杨宇生前。
他抱着杨宇,抚摸这杨宇的脸颊自言自语道:“抱歉我救不了你,不过我能陪你一起死。我这么多年活下来,本来以为就是要找你复仇。可是当你真的即将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当年我父亲死去,众叛亲离之下,我想去死。站在门前,第一眼就看到的你的笑容,这个笑容真的有着无穷的魔力,所以我便跟着你,一路来到了这里。本想开始新的生活,没曾想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他又是一次没收了我的幸福。
死亡之后,怨气让我逗留在这人世间,我所有的念头就是找到你。起初我以为我找到你之后就是为了杀死你,现在你满身鲜血的倒在我面前。我知道你听的到我的心声,这么多年我想要再次唤醒你,就是为了和你说,我爱你,而且为了而死我不会悔。”
说到这里,胭脂身上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三昧真火焚尽阴邪,她不可能熄灭这火焰。等待她的只有死亡,而且在三昧真火之下,会魂飞魄散。
看着燃烧的胭脂,地下被我钉死的杨宇居然动了。我目光一凝,正想再次出手,用手中的鸡血杉木钉给他最后一击。没想到,杨宇起身之后,一把抱住了胭脂,身躯很快也被点燃,两人沐浴在烈火之中。
火焰中,胭脂重新回到了那个第一次见到杨宇时候的样子,一身孝服,头戴白纱。面容苍白,但是掩饰不住眉宇间的明艳,身躯娇柔,动情的一双丹凤眼中只有杨宇。
而此刻的杨宇魂魄也从尸体中被解脱出来,也回到了那个时候。草鞋,青袍子,高檐帽。一双剑眉微微翘起,嘴角带着微笑,同样他的双眼中也只有胭脂。相爱不能长相守,相思无尽两相离。
看到这里,我再也无法站立,手中的桃木剑和杉木钉再也握不住了,落到了地上。这一刻我信念是崩塌的,我抽的是什么风,为何要痛下杀手,这一刻我真的后悔了。
思思也呆呆的看着烈焰中的两人,她怒了。而此刻的我,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看着火焰中的两个魂魄。“是我错了,我不该妄动杀念。如果我不这样做,也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火焰中的两人都转过头看向我,此刻他们的魂魄已经非常透明了,随时都要消散。杨宇冲着我一笑。“多谢你,大师。是你让我终于解脱了,这么多年下来,我从未一刻像现在一样的幸福。”胭脂也笑了。“不必自责,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原我和杨郎也能和梁祝一样,化蝶双飞,来生再续前缘。”
他们的话让我如鲠在喉,如果我不出手,在这三昧真火之下,等待二人的必然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掐指一算,他们缘分未尽,如果就这样魂飞魄散,我就真的是罪孽深重了。可是三昧真火是最难控制的法术,此术一旦出手,便无回头的余地。
不行,我必须保下他两的最后一丝魂魄。想到这里,我双手合十,盘腿而坐,空中诵读起经文,要灭此火,只有两样东西。一是万载玄冰,二是甘露净水。万载玄冰此刻根本没办法寻得,只能指望甘露净水了。
这甘露净水乃是观音大士,手中玉瓶中水。乃佛家圣物,凡人是不可求得的。但是此刻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摩诃萨。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南无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怛垤哆,唵。伽啰伐哆,伽啰伐哆;伽诃伐哆;啰伽伐哆,啰伽伐哆,娑婆诃。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南无摩诃般若波罗蜜。”
心中虔诚祈祷起来,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替两位可伶之人向你祈求,只要您能发慈悲救下二人,我定引导二人来世信奉佛家,供奉与您,望您开恩。
眼看这两人在火焰之中就要不行了,突然我脸色一凉,一滴冰冷的雨水落了下来。接着越来越多的雨水连续这滴落,顷刻间化作了瓢泼大雨,将我们全部淋了个透心凉。
我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火焰,奇迹出现了。在雨水之中,熊熊燃烧的三昧真火居然开始熄灭,最后完全被浇灭。雨水虽说是天上所降,但是终究还是凡水,不可能熄灭三昧真火。
除非这雨水乃是天降甘霖,果然在这雨水的冲洗之下,本来枯干的大地,得了了滋润。地面的黑色尸血也被冲刷,大地再次焕发了生机,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小蘑菇,在雨水之中从被烧焦的尸体上冒出。
并且在大地之上不断蔓延,最终完全覆盖了杨宇的尸体。真的是天降甘霖,看来我虽然是道家中人,但是佛家大神还是给了我面子。祖师爷没有说错,佛本是道,道本是佛,佛道虽分家,但本质相同,普度众生,引人向善。
我虔诚的冲着杨宇尸体三拜,诵读了三声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便站起了身,转身一看,没想到胡四和赵小二也跪在地上,虔诚的膜拜起来。
我伸出手将二人搀扶了起来,赵小二愧疚的看着我,马上给了自己一巴掌,愧疚道:“我不是人,我太坏了,居然在那个时候,说出了如此不是人的混账话。”
我抓住了赵小二的手,严肃的在他脖颈上拍了一下,赵小二马上如醍醐灌顶,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立马再次跪在我身前,冲着我三拜道:“孙大师,你引我入道门吧,让我随着你修行吧。”
这时胡四也跪了下来,同样膜拜道:“小道爷,我也想入道门,让我二人随你修行吧。”我为难的冲着二人摆了摆手道:“此事稍后再议,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说话的功夫,我走到了杨宇的尸体前,看着两个长得如同人形的蘑菇。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感叹道:“真乃奇迹也,他两的魂魄受损,占时不能入轮回。在甘露之下,化为两人肉灵芝,待长成之后,我定来祝你们入轮回。”
说罢转身看着二人道:“你们想入道门不是不行,在这件事上你两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犯错就要忏悔,而且道家随缘,我算过了,现在你两的缘分未到,还不适合入门。”
两人虔诚道:“恳请孙大师教诲,给我两指一条明路。”我叹了口气道:“我身上还有重任,不宜在此地多留。你两就留下来替我,也是替你们自己赎罪,守着这两灵芝,等到它们成熟之时,再来寻我。届时我送他俩入轮回之后,你们入道的时机和功德才成熟,你俩可愿意?”
两人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我们愿意守在这里,将功抵罪。不但会守护这人肉灵芝,还会重建这老苗村,完成杨宇和胭脂的那份救赎。”
我点了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做完这一切,我转身愧疚的看着思思道:“对不起思思,我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让我看看,你受伤没有。”说罢就要冲着思思的小蛮腰上手检查。
思思气呼呼的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冲着我大骂:“好你个孙呆子,真敢对我动手,看我怎么收拾你。本仙子可是阴仙,你那点小手段怎么可能伤的到我,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吃本小姐一照。”
说完冲着我眉心一弹,阴气入体,冻的我浑身哆嗦起来。胡四和赵小二对视一眼,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我虽然难受,但是也笑了。这一刻笑声传遍了整个荒村,引动了村中的虫鸣鸟叫,此地三十年之后再一次恢复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