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陇头石阙,人言要隔尘樊。百年会须作鬼,无事先穿鬼关。
面对矮胖阴差忽然的示好,我一下子愣在了当场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心里不住的犯起了嘀咕,就像是有一群小老鼠在心头上钻了无数个洞似的,瞬间数不清的念头就顺着这些洞冒了出来。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有事儿求我?还是真的要与我结缘?再或者会不会是在试探我?难道是要陷害我?这个机缘会是什么?我该接还是不该接?
按说能与一个阴差结缘,那是如今这世间修士求都求不来的,这跟我在“牡丹苑”里大肆焚烧纸钱,到处送好处,完全是两个概念,一个相当于资助地方政府改善生活,真有事儿要办了,肯定会通融一些,不过一切还是要按着原则来,而有个阴差给自己办事儿那就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就在我踌躇不定之时,矮胖阴差满含深意的笑了一笑,转身赶了上去,思思也是快步跟随而上。
“你怎么不答应他?”珍姐问道。
“我怕······”我答道。
“咯咯咯咯······”在珍姐的笑声中,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却怎么也抓不住重点,搞的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间思思已经行出了老远,我的心头却是越来越紧,恍惚间似乎有种更加特别的感觉在心底渐渐放大,那感觉仿佛是由头洪荒猛兽在渐渐靠近。
猛然间回过神来,却见众人已然立住,而眼前更是黑乎乎的一大~片笼罩在薄雾之中,隐隐传来阵阵的压迫感。
“终于到了······”矮胖阴差幽幽的说着,眼角有意无意的似乎总在往思思这儿扫过来。
待我屏气凝神,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之时,毫不客气的说‘妈妈啊!三观已经彻底的倾覆了!’一座鬼气森森的城楼悠然矗立在眼前,看似很近吗?其实还有老远,为什么近?只因为它的宏伟与磅礴已经冲破了距离的限制,足够压倒在任何位置看到它的任何人。城门上挂着一面大牌,上面写着“幽冥地府鬼门关”七个大金字。
“鬼门关,十人去,九不还,果然名不虚传那······”我不禁心生感叹,之前经过的“阴阳界交簿厅”牌楼虽然论高大不比这鬼门关差,甚至还略有胜出,可在气势上已然落了下乘。
别的不算,就这鬼门关前居中的一扇黑漆大门就已经把“交簿厅”牌楼那一溜小门给甩的不见了踪影,足足占了整个城楼一半大小的黑漆铁门那,斑驳的门板之上,翘~起的的黑漆之下,猩红的铁锈,如同一块块干涸的血痂,能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打个趔趄。
我已经压制不住内心的惊叹了,忽然有种不吐不快的想法,忍不住对珍姐说道:“珍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那传说中的鬼门关了吧!实在是······”我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出该用什么样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震撼。
珍姐似乎也是感触良多,接过我的话头也只是不断念叨着:“实在是······实在是······”却怎么也实在不出来了,我想她可能也和我一样被“鬼门关”的气势彻底的折服了。
“啊······”王校长的惨叫声总算是把我从震撼中拖了出来,顺着思思的目光看去,只见走在前面的王校长像条癞皮狗似的,正趴在地上撒泼打滚,边闹,边不清不楚的喊着:
“我不要,不要进去,说什么也不走了······你们······我跟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我要回去,我不走了,你们快送我回去吧!求求你们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绝不再做坏事了,我吃斋,我念经,我给你们塑金身,求求你们了,别让我进去啊!”
两位阴差一左一右两旁分立,矮胖阴差一脸阴狠,高瘦阴差满面焦躁,总之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都攥紧了手中的棒子,死死的瞪着地上的王校长。眼神交错间,已经再次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棒子。
“呜······”只听得一声风响,连棒影都没有看到,王校长他爸已经被砸倒在地。
为什么倒下的是王校长他爸?因为棒子是他挨的,为什么是他?因为在棒子举起前王校长被他爸紧紧的护在了身下,这个老鬼再次让我刮目相看了。
王校长他爸一点点的从王校长身上滑落而下,最后倒在了王校长身旁身影更是忽隐忽现,如同将要消散一般,王校长看着地上已经浅淡到几乎看不清楚面相的老父阴魂,一个子就呆愣在了当场,再也不闹不起来了。
“呔!大胆!区区一缕地魂竟然敢阻挡差爷我的棒子,你是想要魂飞魄散吗?”高瘦阴差对王校长他爸呵斥道。
王校长忽然疯了一般完全无视高瘦阴差的呵斥,一把将老父的阴魂从地上抱了起来。“爸!你怎么了?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高瘦阴差眼见这对父子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慢慢举起了手中的棒子。
这场面看的我心急如焚,王校长他爸是我招上去的,王校长更是我想办法给弄下来的,虽然具体执行的时候,到了最后阶段连我也算是被强迫的,可这事儿终究是跟我脱不开干系,这俩家伙谁出了问题我都要背包受罪的。
“思思······”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张嘴就要让思思阻止他们。
“慢着!”珍姐叫道。我的话还没说出口,酒杯珍姐横插一腿给截断了。我还待再催思思动手,却见高瘦阴差的棒子被一只粗糙黝~黑的大手给拦了下来。
拦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半天没有出声的矮胖阴差。
高瘦阴差有些迷茫的看了正对着他轻轻摇头的矮胖阴差一眼之后,脸色反而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高高举起的棒子也轻轻的放了下来。
矮胖阴差嘴角挂着笑意低头看向痛苦不堪的王校长道:“今天这趟也算是没有凭白忙活一场了,星弟咱们哥俩儿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了?”
高瘦阴差依旧是冷着一张脸道:“自从上次阳间大乱,世道混沌,人伦尽丧之后,就没有再见到过了,确实难得,是我执着了。”
矮胖阴差回头看向思思道:“不必挂怀,他这一场不是祸事,反倒是场福报,此人生前在身心污秽,口不清净,一生脚不踏实地,行不守纲常,花言巧语,骗人钱财,干尽了损人利己之事,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行恶,后人受货,他的子嗣有今天这样的行径,积来满身的罪责,又何尝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又何尝不是在还他的罪孽?
如今此人代子受罚,正是以身还罪了,倒免了他再回‘粪尿地狱’受苦,可直接转世了,虽然是只得入那‘四生回魂府’,落个一魂分得千百万,只做蚊蝇不得灵的来世,却也好过在那‘粪尿地狱’苦熬。”
不知为何我总觉的,这话应该就是对我说的,而不是对思思说的,这个阴差好像是是知道了我刚才有让思思出手阻止的念头,才这样解释的,可我现在只是收摄在思思魂中的一缕地魂,按理说除了思思,不该有别人知道我的想法,更不可能得知思思灵中之意,偏偏他就说了,话里话外还直指向我而来。
思思的反应倒是很正常,随意的摆了摆手道:“我跟这老家伙不熟,他的好坏跟我没关系,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个‘四生回魂府’是个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矮胖阴差笑道:“‘四生回魂府’,甚少人知,人为万物之灵,‘四生回魂府’掌管的却是除人以外的生灵轮转,坐管的堂爷虽然亦掌轮回之法度,却不以阎王而名,皆称其为千岁。”
“四生?思思问问他四生是什么意思。”珍姐对思思说道。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虽然身为捉鬼降妖的道家传人,但正如矮胖阴差所说,有些阴间秘闻甚少人知,今日若能打听到这些,回去之后添补进《崂山道典》,我也算是薄有贡献,对得起我崂山隐脉一门的前辈祖先了。
“所谓四生分为‘胎生、卵生、湿生、化生’四类。胎生为一级,卵生为二级,湿生为三级,化生为四级,从胎藏而生者是胎生,也就是现在人说的哺乳动物,如人、象、马、牛、猪、羊、驴等。
从卵中生,破卵壳而出者是卵生,如鹅、雁、鸡、鸭、鱼是卵生动物。从湿气才能生出的,是名湿生,如飞虫、蛾、蚊、苍蝇、蚰蜒、蜻蜓等。或依粪聚、或依秽厕、或依腐肉、或依陈粥、或依丛草、或依稠林、或依草庵、或依叶窟、或依池沼、或依江河湖海润湿地等。
而化生又是另外一种生命型态,比如谷物放久了,就自然长出虫来是本无而忽生的意思,也即无所依托,借业力而出现者。如天众、地狱众,鬼类中的一部分。”矮胖阴差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