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法入睡,身子更是越发的觉得疲惫不堪,没办法干脆爬起来打坐算了。
起码打坐的时候进入了状态,也是能够很快回复体力的,心里默念静心咒,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胎息境界。
再醒来时,耳边已经传来了一阵阵的吵闹声,睁开眼来,房间已然是一片黑暗,看来不知不觉已经入夜了,二叔可能是看我进了状态,也就没有打搅我,只是那么多的符纸,全部让二叔一个人画完了,肯定也累的够呛,晚上还有开坛,不知道二叔受不受得了。
这样想着心里总是有种很不自然的感觉,似乎心里有个小火苗烧了起来,这个小火苗在一直不停的跟我说:“孙禹,你该长大了,你不能总是在二叔的羽翼之下,二叔也需要你的帮助,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你就要担起崂山隐脉的担子!”
不能再这样懵懵懂懂的了,心里暗暗做出了大胆的决定,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一定要跟二叔说。心里有了想法,也就轻松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心神,就出了房间。
只见院子里,摆起了道场,正东方一张三米见长的供桌已经拼了起来,金黄绸布铺面。
三清神像规规矩矩的挺立正堂,香、花、灯、水、果、食一应俱全,按照一茶、二果、三饭、四菜、五馒头的顺序,每五盘供品为一堂,合为五堂供。
鎏金的大香炉安置供桌正中,临桌前是十二道“如值时神将符”,然后是“护身符”,“净坛符”,“开天门符”依次排开。桌左是朱砂毛笔崭新的黄纸符咒。
桌右侧是当初爷爷留下的那把五帝铜钱剑。正中一张五尺见方的大黄裱纸,用镇纸压着,龙飞凤舞的写满了朱砂小字,最上面一排楷体大字“告城隍土地书!”
供桌之侧两排十二面八卦大旗在夜色之下迎风招展,旗后呈三才之阵,用“请神符”一百套在前,“送神符”一百套,“超度符”一百套分居两边,叠成三座符纸小山。
符山之前是一个五米见长的纸扎渡桥,桥上正中三个大字“奈何桥”
桥在往前却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木桶,满满的一桶清水。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场面的超度仪式,上次在牡丹苑二叔为宫叔摆的那场虽然也算是道场,不过那是请证道场,虽然宫叔有钱排场弄的比较大,不过真论规整比这度忘道场可就差的远了。
看二叔安排的有纸扎桥有沐浴桶,这架势应该是准备用“度桥科仪法事”了。按着《崂山道典》中的记载,这度亡法事,若采用“度桥科仪法事”大概流程为:召请,沐浴,度桥,朝参,安位五大部份。
召请部分为召请相关司职神灵降临法坛行功理事,以及召呼亡魂入坛。沐浴部分举“华幡接引天尊”,召请亡故灵魂,进入香汤沐浴。法师站于灵台前,斋主与跟众持灵幡站立于后面,道众唱诵“沐浴东井颂”和“清水度魂颂”。
度桥部分法师坐于桥头,斋主和亲属拉接桥上白布分立于两头。道众盛唱“法桥偈”及“过桥偈”,法师吟白及发简启奏通意,召魂上桥及至送导而去。
朝参部分导引亡魂进入天界后,启功行法引带亡灵朝参各司相关神灵,入籍天域。
安位部分法师法众行法启请“安魂定魄天尊”,引领亡灵上~位入灵台,从此生身天界仙域。诵上“安位偈”及“登天箓”。至此法亊告成。
大概的过程就是这样的,具体的还真没有见过。
左右看了一遍,只见刘家老大还在折腾着收拾东西,看苍白的脸色,应该也是累的够呛,一个人正背着一副大门板往堂屋里挪,思思和老嘎子坐在房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院子里一套家伙事儿,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只是不见了二叔,我赶紧叫住了刘家老大,问道:“大伯你这干嘛呢,见着我二叔了没?”
刘家老大费劲的把门板往堂屋门边的墙上一靠,喘着粗气说道:“老三~去屋里沐浴更衣了,他说这是正规法事,请的都是正神,容不得亵渎!我给老爷子在堂屋支个床,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老头子就那样在地上躺着啊!”
虽然二叔已经说过了烟爷做的事情是另有隐情,不过我的心里总有有些疑虑,总觉得二叔说的画也是另有意图,虽然搞不清楚,不过毕竟这刘家大伯说的有道理。
就算老烟爷做了再造孽的事儿,毕竟那么大年纪了,也为这山村操劳了一生,最重要的是当初爷爷的丧事,还是烟爷领着给办妥当的,就算是报恩,我也不能烟看着烟爷的尸身躺在地上不管。
本打算去洗把脸的,看着情况,就先就着手,帮着刘家老大把门板给抬进了屋。当初办爷爷丧事的时候,我听过,老人不在了,是不能进里屋的,得在堂屋摆个床架子,头冲里,脚冲外,白布单子盖,供桌,长明灯,不断香,烧纸盆也都是要有。
看着堂屋角落堆了满地的物件,看来刘家老大还是很有心的,毕竟一场养育之恩,这一趟连老烟爷的摆丧需要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帮着刘家老大把床给支了起来,供桌摆好,我却泛起了难,我这还真是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尸体,看着烟爷干枯的面容和微张如同两片枯树皮般的嘴巴,立刻一层白毛汗就漫了上来。
人都说死人比活人重,刘家老大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抱着烟爷的尸身,扯了几次,也只是挪到了床边,无论如何都摆不到床~上。看着扯动中,烟爷僵硬的身体,我的心里是百味俱全,一方面有些害怕,另一方面也不忍心看着一个老人在死后,还要受这折腾。
狠狠心咬咬牙,我一把抱起了烟爷的双脚。正在奋力往床~上提烟爷上半身的刘家老大,忽然感到了一阵异样,抬头看来却见是我在另一头帮忙,眼圈立刻就红了起来。
我冲他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用力,终于把烟爷的尸身摆在床~上,说来也怪,原本烟爷一直半张着的嘴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这会儿在看,竟然已经闭了起来。
又帮着刘家老大把供桌摆上,香烛点起,烧过值钱,又是累的一身臭汗,除了堂屋,正好看见二叔,正站在共桌前向我望了过来,从二叔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两个字“欣慰”!
“小禹,吉时已到,准备开坛!”二叔意气风发的一挥衣袖对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