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爷扫了一眼众人,接着说道:“二爷,你放心,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拆您的台,我是想让您知道让大家明白我纸爷绝不会存了害您,害少东家的心思。
不怕告诉大家,我断了这一指,就是断了我门里的术,秘传的大术以后都使不出来了,如果不真心传了少东家,我纸扎门儿的本事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世上了。”
二叔摇了摇头道:“纸爷我不是不信您老,而是这小子我说实话天资也就是一般,我崂山门里的东西到现在还掂不起来,我跟他一样年纪的时候已经自己凭本事吃饭了。”
二叔这话说的我是老脸一红。实在是没有能反驳的地方,一部《崂山道典》,我到现在仍旧不能熟记于心,能用的出来的,也都是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或是二叔强制要求我必须练成的保命本事。
纸爷颤着身子被三姐扶了起来,坐下椅子上又拿起了那只小纸人,对二叔说道:
“当年我老子给我传艺之前也给我折了这么个纸人,惭愧啊,我当时什么也没看的出来,可是少东家一言中的,竟然看得出我这最后的点睛一指。
足见至少是在我这一门的天赋上是要比纸爷我强的,而且二爷我可以跟您保证,我这一门里,做的都是添阴加寿的事儿,绝对不伤人和,再说不管什么本事,所用之人用心险恶不一样是害人伤己。
您难道还不信您自己的本家传人?”
二叔面色复杂的看了看我,迈步出了凉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徘徊了老半天,凉棚之下,除了黑子都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二叔,静等着二叔做出最后的决定。
“老江!摆座、开堂、致礼,我要给纸爷走一场规规整整的拜师大礼!小禹,今晚沐浴,禁食,静心,打坐,明晚行礼拜师。”说罢二叔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老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回房准备吧,我回头看了看那个即将成为我师傅的邋遢老汉儿,只见老头儿也正一脸欣慰的看着我。最后冲我摆摆手:“去吧。”
我跟众人都打了招呼,也就回了房间。
刚才的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快,让我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知道最后二叔肯定是答应了纸爷传艺的请求。
对于这个邋遢老汉儿,除了总是在抠脚丫子这点不好之外,我倒是并不反感特别是那个在他手底下做出来的小人儿,让我尤其感兴趣。
正准备脱了衣服去洗澡,却突然想起来,思思还在身上戴着呢,赶紧拍了拍胸口上的小棺椁。
“思思,我要去洗澡了啊,你先自己呆会儿。”我对着小棺椁说着。
小棺椁毫无反应,看来思思是真的睡觉去了,谁知道这个上千年的女鬼是什么样的作息习惯,说不定这一觉就又要睡个几百年。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说不定我都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不过答应了要戴着她,咱也不好反悔不是。
我把胸口的小棺椁取了下来,仔细的放到枕头下面盖了起来。
躺在舒服的浴缸里,整个人被温热的清水包围着,身上的伤口在水里传来了丝丝的轻微痛感,但整个人却舒服的很。
我闭上眼睛,静静的想着心事。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像二叔说的那样,确实是太享福了,时时处处都有着二叔的照料。安逸堕落啊!
特别是听过今天纸爷的一番话,看来二叔的世界真的是我所完全不了解的,本以为跟着二叔出来,是要抓抓鬼,降降怪。练本事,证道心。
可是如今纸爷的话,却让我隐约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就像二叔说过的红尘就是人心,不只是平常人的人心,还有这些修道之人的心。果然就像电影里讲过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是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讲我们混的不是江湖,而是红尘。
滚滚红尘,又有几人能够勘破······而我的未来已经注定了要在这红尘之中挣扎探索,寻找自己的路,自己的道。
再回想自己走上这条路之后,不管是孤山遇险开天目,还是矿山之上遇酸与,再到这牡丹苑里发生过的一切,一步步走来不都是在二叔的予以呵护推动之下。看来确实应该更主动一些了。
二叔说过,他还有大事要办,他需要我的帮助,我必须尽快的成熟起来,才能成为二叔的助力。
爷爷临死前说自己错了,我到这一刻才明白他指的不仅是当初没有帮助二叔他们渡过天目之劫,更是因为自己的隐匿将崂山隐脉整整消磨了一代人的光景。
他应该也在期盼着崂山隐脉重新走进世人眼中的一天吧·······
而我身在其中,在二叔身边应该怎么面对呢。
纸爷这个为了成为我的师傅,不惜自残身体,自毁术法根基的人,大力,小五,黑子,老江甚至是苗三姐这些已经站在二叔身边的人。
还有此刻在楼下欢腾的老江口中的小兄弟们,在这红尘之中又将会身处何处,走向何方·····
世事迷乱,内心纷杂好多想不通的事情,越想越是心烦,索性匆匆的擦洗了一下,套上衣服,准备开始打坐。
楼下吵闹喧嚣之声依旧,我却在默念了几遍静心咒后,渐渐进入了胎息之境。
“当、当、当”耳边传来敲门的声音,将我从胎息之境中唤了回来。一缕清幽的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
“少东家,二爷让您下去。”老江在门外叫道。
我伸了个懒腰,“哗”的一下拉开窗帘。“知道了老江,我这就下去。”
出了门却见草坪之上竟然搭起了一个铺着白色毛毯的台子,台两侧竟然诡异的摆放着些纸扎人儿。
一边两个纸糊的真人一般大小的纸人儿、有骑虎的有骑马的、还有骑着叫不上名字的怪兽的,一个个都上了鲜艳的油彩。
纸人儿身上是造型各异的盔甲,座下骑兽更是纤毛毕现,不过无论是纸扎的兽还是兽上骑着的纸人儿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没有眼睛。
台子正中上座是张供桌,供桌之上供的却也是个纸人,看样子却是个纸扎的和尚,因为很明显的画着袈裟,五官俱全,尤其精致。双手似乎是要合什,打个佛礼,却并没有合上两手间才差了一指的距离。
在一声声“少东家”的招呼之声中穿过人群,来到了台下,二叔和纸爷,小五,大力,黑子,苗三姐都已经到了,老江更是在招呼着人往供桌两旁摆着椅子。
我一一跟众人见了礼,就默默的站在了二叔身后,静静看着老江在不断吆喝张罗着。
很奇怪二叔和这几位并没有像老江一样看起来劲头十足的样子,一个个低眉垂目,都是默不作声,互相也不多说什么。
老江那边收拾妥当之后,来到台边,问道:“二爷,准备妥当了什么时候开始?”
二叔看了看纸爷,意思这是纸爷的拜师礼,一切看纸爷安排。纸爷又扫了一边台上的布置,跟二叔点了点头。二叔才答道:“开始吧!”
老江走到台前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台下人虽然挺多,不过大部分用老江的话说都是招来的小弟,马仔,指望跟着这哥几个混口饭吃呢,谁也不会跟自己饭碗找别扭。
一看老江招呼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老江清了清嗓子喊道:“今日,是京城扎纸门,掌门师傅纸爷收徒大典,收的徒弟是咱们老大孙二爷的大侄子孙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