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活雷锋许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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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柳月儿大堂的司马健,走得很潇洒,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风骚的步伐在地上摩擦,才能完整表现出他此时的得瑟。

  只可惜,他永远不知道,他的离去,并不代表着戏码的结束。

  就在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斜阳还留恋抚摩着山峰,那黄昏的彩霞,如红日跌落山中而溅起的烟雾时,司马健走在了两侧光秃枝桠映照石梯的路上。在这似一副粗略的水墨画中,司马健这时还不忘娴熟自如地将那些对他怒目相视的娘子军们,哄得一愣一愣。

  而就是这个时候,他身后那间大堂里,才真正露出了一丝阴谋的尾巴。

  柳月儿看着司马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背影,心头一时说不出都是些什么激愤的情绪。这时她已然看到,自己的外衣被司马健解开了,但里面的衣服都还好着呢。可最可恶的是,这贱人虽然没有对他伸出罪恶的爪子,但柳月儿却怎么都忘不了,司马健欺身压上自己时,那又贱又让人心潮波动的神情。

  这一幕,她似乎回想起了自己被张牛角抢来的第一夜。她从来没那么怕过,但同时也从来没那么期待过。

  这种难以言诉的感觉,距离她实在太久远了。久远到,甚至让她怀恋的地步。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柳月儿自此之后就会对司马健产生什么好感。那种烂俗的桥段,只会出现在恶俗的穿越小说当中。柳月儿此时的反应,不过嘴唇微微邪魅一笑,她已然决定:下次司马健再落入自己手中的时候,她会先将司马健玩残儿了,再让他死得很艰难!

  司马健对柳月儿的诱惑,仅此而已。

  只是,当大堂后那绣着一副仕女图的巨大屏风后忽然传出一丝响动声后,柳月儿那微微笑起的俏脸,立时便被冰霜覆盖。

  “我早就说过,这小子可不是徒有虚名,莫要看他此刻名不见经传,但张燕将此人绑缚至此。整个黑山军的命运,便当真可能被他一人扭转。”声音嘶哑,似乎带着一点旧疾的味道,但话语虽然明捧司马健,可语调里的那一丝恨意,却是怎么都掩饰不掉的。

  “你不用如此激将于我,刚从他那里学了不少,我可不想再听你这人说教!”柳月儿言辞激厉,甚至带着一丝薄怒。此时她衣衫不整,正是女子羞于见人的时候。此人又在她被司马健斗败之后出现,自然令她又羞又愤。

  不过,那人却也没有多看柳月儿的娇躯,纵然柳月儿已然成熟至令柳下惠都不能坐怀不乱的地步,可这一具诱人美妙的身体在那人怨恨、还带着几分忧虑的眼神中,却无异于一具骷髅。

  “又是一个被礼教毒害的蠢物!”柳月儿这时已然恢复了一些力气,但也只能略微整理下自己的衣衫,还没有站起来的力量。看到此人连扶都不知道扶自己一把,不由更怒:“我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所谓的士大夫,一个个社稷苍生皆系于身、天下尽在掌握中的德行,简直令人作呕!”

  柳月儿微微回头,那一张其貌不扬的脸就出现在她的明眸当中。当然,那样一副平凡的长相,并不能让柳月儿有任何动容。可若是司马健还在此地,他必然会惊得直接跳起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当初在雒阳城中,将之打了个半残的许攸!

  许攸,南阳名士,堂堂朝廷重臣、名满天下乔玄的弟子!他竟然会出现在黑山军当中,这简直半点都不符合司马健的历史常识!

  可许攸却淡然一笑,对着柳月儿说道:“早闻河东柳氏家有异女,及笄之年,便将《女诫》七章当父之面拆毁焚烧,刚烈不输男子……”

  “少跟我提什么班昭那女人!”柳月儿一听这话,更是贝齿暗咬,气得霞飞双颊:“那个贱人自己过得抑郁寡欢,就写文章约束别人,让别人也跟着奴化。那是什么人品?还说女人这样做不行,那样做也不行。奴颜婢膝,那个女人的脑袋纯粹有问题!也只有你们这些男人,才会赞扬她这样的女人!”

  《女诫》乃东汉班固之妹班昭所作,她博学高才,其兄班固著《汉书》,未竟而卒,班昭奉旨入东观臧书阁,续写《汉书》。其后汉和帝多次召班昭入宫,并让皇后和贵人们视为老师,号‘大家’。邓太后临朝后,她还曾箴言劝谏、也参与过政事。

  《女诫》一书,其中内容让司马健那个时代的女人看到,必然会跟柳月儿一般无二,恨不得将班昭的坟刨了泄愤。可根据当时普遍‘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现状,平心而论,班昭担心她们不懂妇女礼仪,令未来的夫家失面子,辱没了宗族,于闲暇时作《女诫》七章,勉励女子,毫无疑问为东方温婉女子的典雅做了些贡献。

  只不过,柳月儿说的也不错,《女诫》一书当中,确实有不少约束女性甚至奴化女性的倾向。以至于班昭丈夫曹世叔之妹,也就是她颇具才惠的小姑子曹丰生,当时便对《七诫》不同意,写书反驳,文辞也很可观。

  被柳月儿这般言辞激烈一击,许攸放弃了同柳月儿寒暄的打算,再次转入正题道,语气阴冷:“司马健此人,必然不能活着,甚至,他多在黑山寨中盘桓一日,就有可能徒生变数。”许攸下定这样的断言,似乎犹嫌不足,又补充道:“你也不想拯救汉室百姓的大业,毁在这个小人之手吧?”

  真的很可惜,许攸但凡娶过一个女人,他就不会画蛇添足说出后面的话来。需知一个女人肯接受一个男人的话,跟这个男人本身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只有那个男人走入她的心里,她才会觉得那个男人说出的话都有道理。

  而如许攸这样,明显还没有跟柳月儿建立顺畅沟通的时候,忽然就用这样下命令的语气来跟柳月儿说话,那实在是引的女人不爽的最佳手段。果然,柳月儿原本薄怒的脸上,此刻蓦然便忿怒起来:“少跟我提什么天下大业,你们这些破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攸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番恩威并重的话,竟然会换来这样的效果:“你,你?……那你为何还要将我绑缚至这寨中,难道不是为了汉室苍生?”

  “先声明,你不过是被黑山贼掳掠而来的穷酸士子而已,至于今日能够不受虐待,无非是你夜下一声长叹,让我知晓了你想换皇帝造反而已。你换皇帝,就可能帮我报亡夫之仇,我们女人,眼中就只有那方寸之地,可没你想得那般胸怀大志!”

  “鼠目寸光!”许攸登时便气急了,忍不住呵斥柳月儿道:“天下大业,千万黎庶竟还比不过你那亡夫?你这女子,简直夏虫不可以语冰!”

  “我们女子,向来就是这样,反倒是你们这些男人,唯恐天下不乱,要不是为了我亡夫,你以为我会将你留下来?!”柳月儿忽然骄傲起来,看着许攸这种人被自己气得七窍生烟,不知为何她就得来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不管怎么说,那个司马健,你必然不能留!”许攸不想再与这疯女人纠缠,完全用男人最通常的方式说出了最无奈、最坚守的观点。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真该先结婚再造反的。尤其,当他还要靠一个女人成事儿的时候,的确应该先娶上一个这个时代的女汉子熟悉一下的。

  结果,自然是柳月儿当即就炸了:“原本,我的确是要杀了那人的。不过,既然如此坚持,那我……就决定偏偏不杀他了!”

  司马健真的不知道,他走后这间大堂发生了这件事儿。假如他能够知道的话,一定会感激涕零地抱着许攸的大腿,诚心实意地对许攸说上一句:“攸哥,你真是好人啊!你做这些事儿,让兄弟我怎么感激你?你这种精神,简直就是十足十的傻叉二愣子精神啊!太特么让人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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