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越来越复杂的心情,司马健跟随着曹操赶到了缑氏县。曹操吩咐沿城休整,按下营寨,缑氏的乡勇也备下水和粮食。一切安排妥当后,曹操又进城见了缑氏县令,告知兵士午后不再行军,就在此休养,暂驻一夜。
身无半分官职的司马健,便与无所事事的魏延一同在军营当中闲逛。这个时候,司马健唯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将一匹河曲马给了魏延。
得到那匹河曲马的魏延,脸色一下就变得不要不要的。虽因为结义关系魏延没有再纳头便拜,说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话来,但司马健还是看到,魏延的小眼圈儿又开始发红了。
估计,这忠诚度已经涨到了100。果然,不论哪款游戏,送武将宝马是增长忠诚度的不二首选,比送美女都有用。毕竟,这个时代,老刘同志就说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可见这个万恶的封建时代妇女的地位有多凄惨。
换到前世那个社会,你送一绿茶妹一辆宝马,人家估计只能让你摸摸小手儿……
看到魏延那副动情的样子,司马健觉得,自己危难的时候,魏延肯定会不顾死活出手相救的。自己的生命安全,总算有了一点点的保障。
唯一令司马健想不通的,就是历史上的魏延,真的是这么容易感伤的人吗?怎么自从跟自己结拜后,那个战场上绝对流血不流泪的大将,忽然就内心柔软地跟个林黛玉一样?
“文长啊,这次我们来长社,蹭军功、捞名望不假,但主要目的还是打打酱油。”走到一处僻静地,司马健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心有惴惴地向魏延问道:“打酱油啥意思你懂吧?”
“大哥,我晓得的,就是来这里光吃饭不干活儿的意思。”魏延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将这句话解释得让司马健都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能这样说,万一曹老板运气好,正赶上皇甫将军大败黄巾贼寇的时候,我们也可能冲上去斩杀几个黄巾渠帅,刷一刷我们镖局的存在感。”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司马健少有地红了一下,但随后就恢复如常:“假如兵败如山倒,我们就有多远跑多远。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跑天涯……”
“大哥,你放心,我都知道的。”看着司马健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魏延那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未来大将才有的沉凝:“这支部队,虽名为汉军,可兵骄将弱,上下离心,说白了与那些黄巾贼一般无二,不过也是乌合之众而已。虽说赶赴长社救援,可若皇甫将军那里军心安定,尚可齐心一战。若皇甫将军那里败局已露,这些人非但无用,反而添乱……”
司马健愣愣地看着年仅十四岁的魏延,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顺着魏延手指的方向望去,司马健更忽然看到了他担心的一幕。
不知什么时候,军营里的一些兵士已闲聚在一起,或许是有人说了什么,那些人的神情一下就变得焦躁起来。而随着时间的发酵,焦躁在人群中演变成了鼓噪,而鼓噪很快传染,使得这些人围聚在一起喧喝起来。
“姓曹的出来,我们有事儿找你!”
“什么姓曹的?宦官的孙子,出来让爷爷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家伙!”
“靠老爹的人情托关系搞来的骑都尉,却让我们卖命为你搏前程,想得美!”
“怎么,有胆在人前装模作样,一遇事儿就躲帐篷里当乌龟了?”
乱七八糟的话什么都有,这些人本来就是各士族巨阀里的家丁,平日对待人主家可谓受尽了冷眼。但相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些人那就是很有本事儿地位的人,故此他们又会将这种委屈转嫁给那些更不如他们的人。
久而久之,这种习性就养成了他们钻营的习惯,无论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儿,他们都要先咋呼一下,为自己找到一些优势。从悲悯的眼光来看,他们也试图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可惜,眼界和见识只能让他们采用了这种很卑劣下作的方式。
这种喧喝的势头发展得极快,几乎就在司马健望到这里的时候,人群便开始走动聚拢起来。而这个时候,脸色突变的司马健和魏延才刚刚反应过来。
“文长,集合起我们的镖师来,切勿让我们的人参与其中。”司马健脑筋急转,可面对这种突变的情况,他忽然发现自己却没一点办法。这时候,他反而有些自责:自己早看出了其中的隐患,却没有跟曹操说清楚。使得曹操又下令休整,才导致让这些人有了交流造事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健忽然便看到曹操身边一位亲兵见势不妙,慌忙跑入了曹操的大帐当中。不多时,便见曹操大步出了帅帐,阴沉着脸登上临时搭建的简陋高台上。这些鼓噪的兵士正在兴头儿上,非但没人施礼,更不知是谁还大声喊了一句:“大家看呀,宦官的孙子学王八露头了!”
这一句话,引得满营之人皆放声大笑。三千兵士越凑越多,骄横傲上的氛围已然犹如一个火药桶。而司马健更是心悬一线,死死勒令住了身边的兵士,随后望见了营帐前的一截圆木,心思一动,喊上魏延道:“文长,随我来。”
而这一瞬,司马健果然看到曹操那张脸已然黑得快要滴出水来。谁不知道,就算是曹操到了与建安元年与袁绍相争的时候,已然隐隐成为关东一股不可忽视力量时,他仍旧最忌讳别人讥讽他的出身。为此,他东征徐州时,更不惜杀了名士边让、袁忠、桓邵三人,更在积怒余下达了屠戮徐州的命令!
这时候虽说曹操还没有尾巴翘上天,但毕竟他是乱世奸雄,是一条狼!
是狼,就会吃人,这是跑不掉的。
就在曹操拔剑而怒的一刻,司马健与魏延堪堪走上高台。司马健也不开口,直接将手中那截圆木扔上了半空。众人不知其意,正要开口讥讽,却见司马健身后忽然闪出一人,手中大刀犹如怒龙腾舞,刷刷刷便劈出六刀。下一刻,台下之人再没人开口,因为他们看到,就在那六刀之后,那截圆木整整齐齐被削成了七截儿。
这些苍头仆役都是有些眼力的,最不济也在主家当中劈过柴。所有人都知道,劈柴必须将柴火固定放置,才能一刀两断。而在空中,除非你的刀过快过猛,才能将柴劈开。劈开一刀便足以自傲,而一瞬间劈上六刀,就已经属于神技了。
可以想象,这六刀若是砍在人身上,一具完整的身子恐怕登时就会跟那木头一样断成七截儿……
“都尉大人在此,尔等如此喧哗闹事,莫非是嫌曹将军军令不严,我手中的刀不快否?!”魏延收刀一顿,上前大喝一声,登时让台下之人静默起来。
也就是此时,随着曹操一同上台的许褚,忽然也反应过来。蓦地俯身大吼一声,犹如猛兽即将扑食一般,吓得高台前那些兵士纷纷向后退去。随后,许褚又一踏步上前,看到高台前的一桩子,忽然出拳如风,一拳便将那小二合抱的木桩轰成了木屑。
假如说魏延刚才一刀还略显花哨的话,许褚这一拳却让在场所有人感到了畏惧。毕竟,木屑横飞的景象,很容易让他们联想到自己的脑袋被砸得脑浆飞溅……
而这一刻,司马健已不用多说什么,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曹操:无论怎么说,曹操才是今天的主帅,他可以替主帅震威,但绝不能越俎代庖训令这些兵士。
幸运的是,司马健知道,按照目前这架势,曹操只要不是傻子,不整什么幺蛾子,就能摆平今天这状况。
曹操是傻子吗?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