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打斗,由于双方的武技有一定的相同,相互熟悉相互破解,骆成难免有掣肘之感。
而在攻击掣肘之时,他并没有出全力。
因他不想将斩杀对方,或将对方打成重伤。
骆成是打算进行压制,让骆铭明白自身非是他的敌手,知难而退远离此地。
他为何要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他将骆铭打成重伤,或是杀了,那他与骆家便不是闹掰,而是结仇。不论出于什么考虑,他均不愿让事情发展到那般的地步,能去避免便去避免。
在骆成施展魔化的魔变后,他依然没下杀手,而是将其轰退。
厮杀之中,一气呵成连沾带打的不给对手喘息的空隙,才是战斗之道。他一尾巴将骆铭抽出近两里之远,就是给对方逃走的机会。如此,双方虽然闹掰了,倒没有结下死仇,日后的事情或还算好办。
岂料骆铭竟是纠缠不休,得寸进尺,骆成当真是恼火腾腾。
“大言不惭,我的天赋,不会让我输于任何人,哈哈哈……”
黑气如触手一般张牙舞爪,骆铭的魔性十足。
与谷内的三位魔物武者相比,刻下的他,更似凶魔。
其身躯仍在增长,已然成了三丈有余。浑身的筋肉鼓胀得好似要炸开,青筋纵横纠结,就如老树的盘根错节。
“好狂猛的力量,怪不得你总能逢凶化吉,但这一次,悬了!”
骆铭暴喝一声,他魁梧的身躯,已然消失于原地。
几个闪身之后,他突袭到了骆成的近前。
骆铭的体魄,比骆成高大魁梧了数倍,他满脸凶恶,双拳握在一起,直向骆成砸去。
魔变的骆成,双目浮现了一抹赤红。
他不躲不闪,闪电般的打出右拳。
轰。
后发先至,直中骆铭的腹部。
挨此一拳,骆成的腰背处,都是迸出一股黑血,袭击的力量,透体而出。
骆成却是不停,剑刃般的手爪一划,骆铭胸前处乍现四道伤口,胸骨都是被切开。
又是猛一抬手,骆成抓住了对方的拳头,反手一摔。
轰。
骆铭摔在地上,浑身的筋肉崩裂一片。
旋即又是挨了一脚,他被踢得轰飞出去。
砸在近两里之外,骆铭的魔化状态无法再维持,他恢复成了正常模样。
“吼……”
不料,骆铭口放咆哮,再次魔化。
其身躯散出的黑气愈发的浓重,隐隐的,肤表竟然浮现了一层鳞甲。
骆成的魔变,他尚要进行复制、借用。
再观他的双目,紫黑泛滥,都要拧成漩涡。
“哈哈哈,我看你还有多少本事,通通用出来!”骆铭的伤势在飞快的愈合,他狂笑阵阵。
“难缠!”骆成低喝一声,解除了魔化状态,他翻手取出了无绝真剑。
既然是对方欲要偷学他的武技,那他就去满足对方。
骆成不相信了,他自创的功法,他自创的武技,就那么容易被人学去。
“神魔归一绝剑。”
无绝真剑一斩,一道紫色剑光匹练破空而去。
臻身第九重,是对整个臻身境的总结,九重后期,乃是总结的最后阶段。
对骆成来讲,九重后期乃是神魔二性分分合合的生衍归一。武技《神魔归一绝剑》正是如此,它不在于神凌或魔绝,而在于绝,无坚不摧,无往不利,万物难当之绝然。
轰。
剑光匹练的速度太快,骆铭作不出躲避,他被劈个正着。
其身躯,险些一分为二,这还是骆成依旧未全力出手的结果。
“吼!”骆铭察觉到了致命危机,声如野兽。
但这么切身的硬接了该武技,让他可以更为真切的加以体会,伤口残余的气息,正是他复印的样本。
“最强一击了吗?嘿嘿,它归我了!”
骆铭张狂大笑,拼尽全力的催动神释天赋。
他能够清晰的体会到,此部武技的玄奥远超之前,会是蕴含着绝品功法臻身境的精髓。
他若是复制并领悟了,那他与修炼了绝品功法又有何区别。
再有神释天赋,他会达到何等的程度。
骆成冷着脸立在原地没有动作,他若要斩杀对方,根本用不着等到现在。他若惧怕对方将他的武技全部偷学去,他岂会去施展《神魔归一绝剑》。此刻,他没去阻止,他要看看结果究竟是什么。
“哈哈哈……”
骆铭口中的狂笑不断,不受打扰,他对武技的复制自然会顺畅一些。
有以往对武技的复制与领悟,眼下有了交融,他的进展颇快。
豁然,他的头脑闪过针扎一般的刺痛,神释的施展被动的停下了。
“什么!?”
“怎么回事?!”
骆铭暴惊,凶恶的脸色猛的一滞。
情况超乎以往,难道复制不了?
若换做一位普普通通的武者,在此等境地之下,或许早就会去退走,此刻也会适可而止。
但他太过自信,太过自负,过于相信神释天赋,他不肯停。
骆铭双目再次全然化作了紫黑,继续复制。
针扎一般的刺痛再次来临,骆铭怒瞪双眼,催动神释天赋不肯停下。
刺痛连绵急促的袭来,好在,对武技玄奥的复制,再一次有了进展。
逐渐的,骆铭浑身的黑气在浓重。
他头脑的刺痛感也越来越强,脑袋似乎要炸开一般。
在两里许之外的骆成,发现了骆铭似有变化,他不仅心生立即动手的想法。
很快,他又将该想法压了下去。
倘若对方真的能掌握《神魔归一绝剑》的精髓,那他需要重新审视自身,重新去认知此片天地
颠覆,非是代表着错误。
如果骆铭颠覆了他的认知与成就,并非一定是坏事,他或许以此为引,迈入更广阔的天地。
所以,他没去阻止,略有几分泰然的去等待。
不论结果是什么,他都会尽力的去让情况变得更好,这是他的自信。
“吼……”
头脑的刺痛过于剧烈,骆铭忍不住的紧按头颅。
对武技玄奥的复制,在进展着,刺痛感越见强烈,头脑开始了阵阵的犯晕。
刺痛感,好似要将他的魂魄撕裂开来。
骆铭咬紧钢牙的坚持,他能修炼至今,自然是刚强之人,或坚持到底,将是大功告成。
再观他的身躯,浓重的黑气开始了收敛。
兀的,骆铭的脸色再变。
“什么?!”
“又要废掉神释?!”
骆铭已是抓狂了,他得到了一个感觉,他若要继续复制与领悟该武技的玄奥,就得舍弃神释天赋。
与收取天佑符令时,是相似的情况。
“我就不信了!”
骆铭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欲要逆着感受行事,他要兼得武技的玄奥,神释天赋,乃至天佑符令。
或是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天道有限制,他要去将限制打破。
他的坚持,再一次给复制带了进展。
可惜,限制终究是限制,不是激发潜力,就能够冲破的。
头脑的刺痛与眩晕,已让他无法坚持,他又不肯自废神释天赋,复制戛然停止。
停止不代表结束,头脑刺痛,非是寻常伤势的痛楚,乃是他的魂与魄在分裂。准确的说,是在分裂他的神魔二性。而所谓的‘神释’天赋,既要分裂神魔二性,又去阻止分裂,否则神释就要烟消云散。当此些停止下来,遭殃的是骆铭。
嗤嗤。
骆铭的身躯不受控制的恢复为正常状态,紫灰色的气流杂乱四溢。
他的气息在衰弱,修为在削薄。
此行进入囚神绝谷,他凭借复制武技、天道赋予的修为,有了莫大的提升。然则,成也萧何败萧何,他的神魔二性有所分裂后,又重归混淆,是对领悟的一次创伤,领悟消减了,修为难以保持。
如果说领悟是捅,修为是水,那么当桶缩小了,就盛装不下过多的水,要溢出。
嗤嗤。
“停停停!”
抵制头脑的眩晕,骆铭极力去收敛心神。
亏得他的修为很扎实,勉强遏制住了修为的流失。
不过,比之几刻钟前,他的修为变薄了两三成,且薄的多是天道赋予的修为。
如此一来,他原本在修为方面可算丰厚的收获,硬生生的缩水了。
“你得意了!”清楚了自身的状况,骆铭脸色异常的难看,阴沉铁青。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很适合去形容他。
如果他肯放弃神释天赋,可能已经带着天佑符令,走得远远的,不会发生眼下的事。
如果他肯放弃神释天赋,没准神魔二性已分,达到了修炼《神魔生衍归一剑体》的门槛限制。
如果他不勉强为之,肯量力而行,他不会损失已经得到的修为与领悟。
取舍不当,强行为之且过犹不及。
“当然,很得意。”骆成声音沉然,说得没有避讳。
他收起无绝真剑,又道:“我不杀你,你可以走了,我权当这仅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仇怨,莫要再得寸进尺。”
骆铭的脸色惨白,白衣破烂,沾了成片或黑或红的血水,瞧着很是凄惨。
他没了风度翩翩,从容傲然,他仅是寄望落空,败得彻底。
“好……很好!”
处境惨淡糟糕,骆铭倒不见有何示弱与屈服。
他语气莫名的说了一句后,便当即闪身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