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战台周围,响起了一片吵闹。
臻身二重后期的武者,如此完败了臻身三重前期的武者,还是很少见的。
许多见识不凡的弟子,分辨得出骆成保留着实力,否则难以仅用四部武技,打得如此行云流水。
“我输了。”壮汉急声喊道,赶忙掏出一块元石。
他可是不敢去抵赖,否则再被斩上几剑,他也没处说理去。
将元石扔到战台上,他脸皮胀红的逃开了。
感受周围数百道目光的注视,及各种议论声,骆成心中有些不适应。
被困荒迷禁地八年,哪里有接触过活人,眼下的场面,他倒不知该如何应对。
收起元石,他已有心不再继续比试下去。
然而,不等他跳下风战台,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欺人太甚,剑锋严武,来讨教一番。”
围观的众人分出一条道,一位俊朗青年信步走向战台。
此人二十上下的年岁,着锦色长袍,体表有耀白夺目的流光流溢,气息锋锐非常,臻身三重的修为。
他一出场,登时聚集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部分弟子露出了敬畏之色。
“是严武,剑锋外门的天才弟子。”
“元光本色,听说他力有十虎,实力极强,特爱打抱不平。”
“他是爱出风头。”
部分臻身四五重的弟子倒面色如常,其余人则低声交流,他们对严武有些了解。
在臻身一重时,弟子间难有多少差距可言,一重后期临近突破时,气息均在一虎左右。
但从臻身二重开始,因种种原因,修为实力会出现差距,三重时,哪怕是同等修为,实力也可能相差甚远,四重五重之后,再有秘术等等,就可能是天壤之别了。
如严武,家世颇为显赫,且资质悟性甚佳,一入门派虽也是外门弟子,却有师尊教导。
各类丹药从不缺少,其中不乏极品。
这让他在臻身三重中期时,仅是气力便达到十虎。
寻常臻身三重后期,临近突破至四重的弟子,气力才有十虎。
严武更淬出了《归一剑体》的元光本色,悟性甚佳,武技修炼同样精湛。
寻常三重后期的弟子,都非是他的敌手。
严武很享受众人的目光,脚尖一点落到风战台上,目光咄咄。
见到此人,骆成不由得眉头一皱,他能感受到对方带来的威胁。
在不动用五色转盘气息归附的情况下,他自知难是敌手。
而在眼下,又不能动用气息归附,一旦控制不住,便会先是滥杀,继而被杀。
“你隐藏了非常多的实力,若严某所料不差,你的乱剑式至少达到了一招七剑的程度,剑驰步与破空剑指也是早已略有小成”严武往擂台上一站,气宇轩昂,说得相当自信。
“一招七剑?”
部分弟子面面相觑,有严武这个天才比着,众人倒对此没有惊讶。
严武扫视一下台下众人,收回目光后,傲然说道:“你隐藏实力,去与那些弟子打斗,如此欺人之事,严某最是看不惯,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严某不欺压你,彩头只定十颗元气丹,你可敢应战,如若不敢,以后就给我收好尾巴做人。”
骆成眉头皱得更重,又舒展了开来。
他不会去与对方分辨什么。
更不会因对方强过自身,去避而不战。
他同样不会动用五色转盘气息归附,因对方不值得他那么做。
“当然应战。”
骆成腰杆挺直,说得斩钉截铁。
“严某就喜欢教训你这样的弟子。”严武傲然一笑,取出一把亮银长剑“请。”
长剑偏于修长,剑身有剑芒包裹,是品相甚佳的人阶兵器。
见其一副让你先攻的架势,骆成也没什么可谦让,口中低喝:“乱剑式。”人已经冲杀过去。
待至近前,乱剑式全力出手。
一招九剑,九道清冽的淡金剑光错落泼洒。
见之出招起手,严武分辨得出是乱剑式,同时是乱剑式出手,一招六剑。
本想一击败敌,可一交手,他才分辨出那是融会贯通的一招九剑。
叮叮叮。
双剑闪电交击。
骆成回退两步,手中长剑险些脱手而飞,右手虎口已经崩裂开来。
对方的力道太强了,每一剑都达十四五虎的力道,而他的每一剑,才是十一二虎。
若非仗着一招九剑,当真是当场落败,饶是如此,也落入了下风,若非借力回退,可能会被剑光扫到。
“乱剑式融会贯通!”
战台下一片哗然,《归一剑体》名气很大,他们都有些了解。
归一剑法融汇贯通或许不算什么,毕竟是基础武技。
可乱剑式则是以武练道的武技,更是用以杀敌的杀招。
在整个武炼门,将乱剑式修炼至融会贯通,都是少之又少,要么是武道天才,要么修为高深年岁一大把。
“修为低,武技融会贯通又有何用。”严武的脸色变得难看。
施展剑驰步闪到近前,疾风剑出手。
各类剑类武技,自然不都是从归一剑法中衍变出来。
此疾风剑便是属于其他功法,臻身三重才可修炼。
一柄亮银长剑快若疾风,影影绰绰,剑芒横扫。
面对如此袭击,骆成却只能用归一剑法去抵挡,每接一击,都要被震得倒退出去,亏得归一剑法融汇贯通,人剑合一,可以借力卸力,借力而退,否则应对不得。
说到底,他只有臻身二重后期的修为,只修炼了四部武技,且其中有一部是基础武技,又很是缺乏修炼资源。
“你还真油滑。”占尽上风的严武却打得窝火,一招疾风剑竟还未能败敌。
双脚着地,骆成一个踉跄才站稳身形,右手已经麻木不堪,将长剑换在左手。
脸色沉重非常。
心中闪过多般念头,想要扳回局面,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可惜,此法太粗糙,双方的攻击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有时想收手都守不住。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可用。
“重钧锋剑,给我死!”严武黑发乱舞,已是怒不可遏。
手中长剑光芒大盛,如携带千钧之力,势大力沉之际,又迅速无比。
铛!
骆成硬接了这一击,长剑担在肩膀上,以肩去抗。
那重钧锋剑接近二十虎的力量,狂暴宣泄着。
而他却只能去五虎之力去抵抗,双膝被碾压来的力道压弯。
浑身筋肉紧绷得如要断掉,如要崩裂。
承受着如此巨力,眨眼的工夫,都好似一年那般漫长。
咯兹。
筋肉、骨骼,乃至脏腑、血髓都在发出悲鸣,似要崩溃。
重钧锋剑更是迸出道道锋锐的气劲,划破了骆成遍身的衣袍,登时伤痕累累。
台下一些年轻的女弟子,发出一声惊呼。
“难道他是躲不掉了?”
“被一剑斩出战台,也比硬抗好得多,不至于丢了性命。”
“他的肉身怎么可能承受得住,会崩溃,一身修为尽数废掉。”
众人闪过此般想法,认为骆成作法有些愚蠢。
抵抗如此力量碾压,远远超过了肉身的承受能力,那得需多大毅力,才能扼制住自身弱小的力道不被击垮,就算承受住了,那下一步如何,暴怒的严武会将他斩杀当场。
“啊!”
一口钢牙似要咬得粉碎,骆成双目圆睁,心底低吼。
遭受如此力量的碾压,他的肉身几近失去知觉,筋肉已经崩裂了开来,血流如注。
连思绪都模糊了,他能做的,只有死死的去承受。
而随着无限的透支肉身的承受力,一丝黑色,于他的临近涣散的元光中浮现,且此丝黑色在加重着。
只是,这对骆成并无什么帮助。
“还不死?!”严武瞪圆了双眼,这是他的最强一击,足以斩杀寻常三重后期,却未能击垮骆成。
“死!”欲要再攻。
这时的骆成,却是暴然动了,右手的双指并成剑指,凝聚着一抹并不耀目的元光。
破空剑指。
噗!
直接刺中了严武的胸口。
蹬蹬蹬,严武连连倒退,脸色登时惨白,不敢相信的看向胸口的血洞。
血洞虽没能贯穿,却在脏腑上刺出一个洞。
“怎么回事”
紧盯战局的众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气。
骆成本已经完全败了,怎么又能击伤严武,不解之极。
原来是这样,少许四重五重的弟子,恍然明白了骆成的做法。
武者在全力攻击时,尤其是施展重招,一击之后,气力会陷入青黄不接的处境。
这时需要稍稍回缓,或是施展寻常招式用以掩盖承接一下。
就好比骆成对付持盾壮汉,之所以被人看出了保留实力,是因攻击得异常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未出现气力青黄不接。
而方才,骆成是硬生生的承受了严武最强力的一斩,硬扛着没有当场溃败。
其后,更是逮住严武施展重招后气力青黄不接的破绽,强行施展破空剑指,也是因透支抵抗了那般强力的重钧锋剑,他强行施展的破空剑指威力较弱,不然,严武伤势会更重。
看出门道的弟子,心有一分惊悚。
骆成的实力,对他们这些四重五重的弟子不算什么,可以轻易击败。
但那股不被摧垮的坚韧,让人有些心悸。
这才是真正的武者,可以败,但从不被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