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最后一道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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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宫里,三人不方便说话。

  凤青翎很快把十二皇子又弄晕了去,然后在他身上施了一套银针。

  这套针法主要用于疏肝利胆,增强体质,对于十二皇子来说,完全可有可无的存在。

  凤青翎给他施这套针法纯粹是为了让他身上多许多小针眼。

  这皇宫之中,又是皇子争夺的关键时期,少一点漏洞便多一分安全。

  两炷香时间后,秦曜阳在凤青翎耳边,轻声:“父皇来了。”

  凤青翎点头,在许多银针顶端弹了一下:“大概还要一炷香时间。”

  秦曜阳笑,他家小野猫这是存了心让秦皇等。

  ……

  一炷香后,凤青翎和秦曜阳从房里走出去。

  看见秦皇时,两人眸光皆是一愣,仿佛没想到秦皇会在外面等。

  “四哥四嫂。”十二皇子妃从秦皇身后飞快掠出,迎了出去,“爷怎么样?”

  “好多了。”凤青翎小声,语速很快。

  她跟着秦曜阳上前:“儿臣/儿媳见过父皇。”

  “免礼。”秦皇目光从凤青翎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掠过,再落在秦曜阳满是薄汗的额上,“你二人辛苦了,老十二怎么样?”

  “回父皇,十二皇子的身体状况比起前几日已是大好。若不出意外,四、五天后能正常作息,之后再调理一段十天左右,儿媳就可以给他拔毒了。”凤青翎躬身道。

  秦皇皱眉:“要等这么久?”

  “是。”凤青翎不换不忙回,“十二皇子伤在心肺,为保拔毒时万无一失,儿媳需将他的身体状况调到最佳状态。”

  秦皇一听觉得有道理,微微颔首,余光朝身后众人看过:“我们进去看看老十二。”

  “是。”众人轻声。

  “十二皇子还要半个时辰左右才能醒,进房后请大家小声点。”凤青翎站在旁边小声叮嘱。

  众人无声点头。

  秦皇轻声走进侧殿,继而是皇后,贵妃等,最后才是荣王等人。

  荣王虽不喜秦曜阳,可如今,十二皇子这事,他算是欠了秦曜阳一个人情,经过秦曜阳凤青翎身侧时,他略一抱拳:“多谢裕王,裕王妃。”

  十三皇子跟在荣王身后,同样是抱拳道谢。

  而至于太子和十一皇子,一个拍拍秦曜阳的胳膊,对着两人道了一句“辛苦了”,一个却同荣王和十三皇子一样,对秦曜阳和凤青翎称谢。

  秦曜阳收下荣王和十三皇子那句道谢,面对太子“辛苦了”时,同样略一颔首,唯独当十一皇子道谢时,秦曜阳道:“都是兄弟,本王也只是略尽绵力。”

  ……

  十二皇子尚未醒,可他的气色,比起昨天,比起今儿早上,都好了许多。

  众人轮流在床边看过他后,便离开房间了。

  “皇后,这边你多费心,朕不希望出任何意外。”秦皇道。

  皇宫是什么地方,秦皇在这里过了一辈子,他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皇宫是天下最尊贵的地方,同样也是天下最黑暗的地方,想杀一个人很难,也很容易。

  “是,臣妾遵旨,臣妾会派人把这里保护得万无一失。”皇后道。

  秦皇略略点头,在偏殿的正厅坐下,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等十二皇子醒来。

  众后妃和皇子猜到秦皇还有话想问十二皇子,遂相继离开,到最后只留下秦皇、十二皇子的母妃和十二皇子妃。

  ……

  从偏殿出来后,秦曜阳和凤青翎走得比其他人都慢。

  他二人皆想找机会去锦绣宫一趟,给贵妃把个脉,看看她腹中胎儿情况,只可惜,荣王一直跟在贵妃身后,竟是直接往锦绣宫去了。

  秦曜阳脸上不露出分毫,依旧是和煦的笑意,眸中光华万千,只是,他握着凤青翎的手却是紧了紧。

  “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咱们的母妃?”凤青翎把嘴唇凑到秦曜阳耳边,小声调笑。

  她说的这个咱们的母妃,自然是指敏妃。

  秦曜阳侧头,没有接这个话题,只道:“为夫饿了,青翎想吃点什么?”

  “东大街小笼包不错。”凤青翎飞快道。

  秦曜阳点头:“走吧,为夫带你去。”

  两人很快离了宫,坐马车往东大街走去。

  “锦王被贬,你要不要去看望一下?”凤青翎问。

  好歹演了那么久兄弟情深,如今对方失势,正是再演一出的好机会。

  秦曜阳摇头:“他派人追杀我一事,不光他和我心知肚明,父皇和刑部官员同样一清二楚。如今我若去,不知情的人会赞一句对兄弟有情有义,可知情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认为我是去奚落他的。”

  他顿了一下,将昨日秦皇问他如何处置锦王那番对话复述了一遍。若他能全权做主,他会要锦王的命。

  凤青翎略一思考:“虽说听起来有些狠,却不失率直。”

  在秦皇眼里,或者,秦曜阳除了会破案,人情世故方面简单得像一张白纸。

  ……

  锦王府。

  当秦皇的圣旨送到锦王府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从来高高在上,其势力与太子都有得一拼的锦王,先是遭遇禁足,如今竟是直接打落尘。

  削去锦王封号,贬为庶民,从此改名换姓,一辈子不得踏入京城。

  “你说什么?”锦王跪在地上,脸上血色瞬间褪去,脑海里一片空白。

  传旨公公只得把圣旨再读了一次。

  “你……再读一次。”锦王满脸不可置信,是不是他听错了。

  传旨公公不是第一次到锦王府宣旨,平日里在锦王府得到的好处也不少,此刻见锦王如是这番,心里叹一口气,把圣旨再读了一次。

  “我是不是听错了?”这一次,他抬头,看看传旨公公,再看看跪在旁边的锦王妃。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还在和锦王妃准备送给的父皇的礼物,他做梦也没想到,礼物没选定,等来了这样一张圣旨。

  圣旨里说,他对手足残暴,他驭下不严,品行恶劣,不堪为王爷。

  可是,他做了什么了?

  老十二的事,与他半点关系也无;潮州洪灾,虽和他有一点关系,可更多的是朱戒的问题;所谓买官卖官,那更不关他的事了,都是的手下那一帮人干的,他最多有个牵连责任;而至于追杀秦曜阳事,秦皇不早压下来了吗?

  “唉!”传旨公公叹一口气,将圣旨卷好,走到锦王身边,双手扶着他的胳膊,“爷,您没听错,您起来吧!”

  锦王顺势站起来,右手一伸,将抱在传旨公公怀里的圣旨取出。

  很快展开圣旨,这一次,他不需要任何人给他读,只一个字一个字看着,仿佛要把这些字一个个刻在心上。

  锦王的手在抖,身体也有轻微的晃动。

  半晌,他忽的笑了。

  先是轻微的一声笑,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是止不住的仰天大笑。

  在场所有人都看见,锦王一边笑,一边落泪。

  笑够了,锦王目光落在传旨公公身上,抱拳:“麻烦公公禀告父皇一声,容儿臣在离京之前,最后见父皇和母妃一面,叩谢父皇和母妃多年来养育之恩!”

  这样的请求,传旨公公无法拒绝,他推开锦王府管家递上的银子,认真道:“奴才尽力而为,至于皇上会不会见爷,奴才就不敢保证了。”

  锦王点头,方才的疯癫已尽数敛去。

  他的脸色虽苍白,眸色虽颓败,却依旧温润的笑着:“公公肯替我通报一声,我已感激不尽。”

  “爷严重了。”传旨公公抱拳躬身,“爷,奴才先一步回宫。”

  “有劳。”锦王颔首。

  说话间,锦王没有自称“本王”,传旨公公也没有称他“王爷”,大家都恪守秦皇那一道旨意。

  锦王站在原地,脸上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直到传旨公公迈出大门,他这才转身。

  院子里,不光是锦王妃,所有下人都注视着他,脸上一派悲戚。

  “管家。”锦王却是笑笑,“去盘点一下府上财物,每个人给多支一年工钱,大家今儿上午就散了吧。”

  “王爷……”众人跪下,“请许小的们继续跟着王爷!”

  “散了吧!”锦王怅然笑,“还叫什么王爷,今日之后,爷连在哪里落脚都不知。”

  他没再和这些人多说什么,目光落在锦王妃身后那些没背景靠山的小妾们身上:“你们也都散了吧,我会给你们一笔银子,往后,你们做小买卖也好,重新嫁人也好,我都不会干涉。”

  “爷,我们不会走。”众小妾跪下,决然道,“以后爷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锦王古怪的笑了一下:“你们以为我们离京这一趟会太平?”

  众小妾怔怔然,不是很懂。

  她们不懂,锦王妃和锦王侧妃却懂了,这几位皆是官宦人家千金,特别是锦王妃,堂堂太师之女。前段时间,从朝堂上大面积弹劾锦王开始,这几人的母家没少从中周旋,自然知道锦王境况,对皇子之间的争斗也隐隐知道一些。

  锦王虽彻底失宠失势,可他毕竟是秦皇的亲儿子,他的母妃柔妃依然是四妃之一,他的两个姐姐依然是长公主和四公主,谁能百分百肯定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为了永绝后患,太子荣王等人很可能会动手。

  “你们呢?”锦王将目光落在锦王妃和两个侧妃身上。

  锦王妃和两个侧妃一愣:锦王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也看到了,我已失势,现不过一庶民,可你们母家还在,依然是贵胄之家,你们没必要跟我一道。”锦王说,“我和你们和离,你们回母家。往后就算是再嫁他人,也比跟着我强。”

  “不,就算是死,我也要跟着王爷。”锦王妃说。

  另两个侧妃跟着点头:“妾愿与姐姐一起伺候爷。”

  且不说他们对锦王有多少感情,光是权衡利弊,她们都很清楚,跟着锦王才是对家族最好的选择。

  要知道,柔妃在,公主也在,若她们在这个时候离开锦王,柔妃和公主难免心怀芥蒂,可若她们跟着锦王“受苦”去了,柔妃和公主对她们的家族必定还和从前一样,甚至,还可能好上几分。

  锦王看着这三个女人,那样决然的眼神,他没再勉强,只道了句:“想清楚。”

  这一次,若输了,打不过,命就没了!

  “爷,我们已经想清楚了。”

  锦王点头,拿着圣旨卷轴,往正厅走去。

  他坐在正厅最尊贵的位置上,再次的展开圣旨卷轴,一个个字看着。

  这一生,他接过许多圣旨,有任命,有赏赐……

  这一次,怕是他人生最后一份圣旨……

  ……

  王府内,所有人都在忙。

  有人收拾东西,有人清点财物,有人偷偷塞一点贵重物品在自己包里,有人在准备锦王这一趟离京所需要带的东西……

  午时,锦王妃走进正厅,提醒锦王用点吃的。

  锦王摇头:“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他想,传旨公公去了这么久,父皇应该不会传他进宫了。

  一场父子,到最后,竟连给他解释的机会也无,最后一面也不给见……

  他自嘲笑,也许,这么多年,他高估他在秦皇心里的地位了。

  罢了,他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如何那几位恨不得他死的兄弟眼皮底下活下去的。

  申时。

  锦王府的大门被人推开,来人正是秦皇。

  他没有叫人通报,就这样安静的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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