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小碧。
她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衣服很破烂,四处是撕开的痕迹,裸.露的皮肤上全是淤青,走路很不自在,很难想象她昨天晚上被欺负得多惨。
另一个是个书生打扮的人。
昨天晚上,小碧在离开之前,最后一个看的人便是他,她瑟缩了一下。
这个人,这个人不过27、28岁,表情阴鸷,双眼狠狠盯着凤青翎,里面闪烁着疯狂的愤怒与不甘。
凤江涛走到凤青翎面前,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开门见山道:
“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凤青翎笑,没有接凤江涛这句话,反而解开黑色大氅,上前一步,裹在小碧身上。
忽如其来的暖意,小碧几乎是感激的抬头。
凤青翎不是要她死吗?怎会给她大氅?
这件大氅,可不光是御寒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遮住了昨夜的耻辱。
那么多裸.露的地方,那么多痕迹,从军营后方走过来时,她觉得每一双眼睛都在嘲讽她,提醒她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小……姐……”几乎是艰难的开口,泪光在眼眶里打旋儿。
嘴巴很痛,喉咙也很痛,那些男人,比饿狼还凶狠,没放过她身上每一个部位。
凤青翎已然退后,仿佛没听到小碧的呼唤。
“将军果然爽快,这么快就查到真凶了。”凤青翎看着凤江涛,语气中全是赞许。
“哼!”凤江涛冷哼,“人你可以带走了。”
“我带走他们做什么?”凤青翎笑着反问,“一路上吃我的住我的,我还要分精力看守他们,生怕他们逃了或者再给我下毒。”
“小……姐……,奴婢……再也……不会……了。”小碧忙着说,看着凤青翎的眼睛非常殷勤。
她不知道凤青翎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要她了吗?若不要她的话,她哪有盘缠回去?这些年来,她攒的那些银子,可都还在凤家。
那书生打扮的人却是眼中发光,还当凤青翎是个人物呢,竟连带他们走的勇气也无,大概是怕把凤江涛得罪狠了吧!毕竟凤江涛也是正四品的将军,上面还有个皇后姐姐。
“你这是什么意思?”凤江涛沉声问。
昨儿晚上用皇后和母亲威胁他交出凶手,如今把人交出来了,她却又不要了!玩他吧?
“没什么意思。”凤青翎目光穿过茫茫大雪,掠过一座接一座的营帐,“将军这里30万大军,后方女孩子们有些忙不过来吧?若多一个人,总能舒缓一点压力……”
小碧脸色瞬间煞白,不可思议的看着凤青翎。
凤青翎当然视若无睹:“我看这丫头适应能力挺强,将士们也挺喜欢她的,就送给将军了!”
“你……”凤江涛原想昨夜是让小碧自食恶果,却没想到凤青翎的报复这么狠,竟直接宣判了小碧的下半辈子。
“别客气,使劲用。”凤青翎轻描淡写,她的眸光一转,落在屠唤身上,“至于你——”
屠唤眸中小庆幸已变成警惕,他紧紧盯着凤青翎。
就凤青翎对小碧的宣判,足以证明她不是个心软的人,却不知会如何处置他。
“屠,唤。”凤青翎一字一顿叫了他的名字。
屠唤心下更惊,他和凤青翎全无交集,凤江涛从未在凤青翎面前介绍过他,今儿早上也没提过他的名字,可凤青翎却能准确叫出,这说明什么?
说明凤青翎早叫人调查过他!
“一个落榜秀才,能混到军营做半个军师,也是了得了。”凤青翎道。
呵,果然是查过。
凤家军营里,大多数人知道他是凤江涛的心腹,是个读书人,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曾是落榜的秀才。
“圣贤书是白读了,连做人最基本的准则都没有。”凤青翎忍不住再评论,“也亏得没考上,否则,夏国官场多了你这么个斯文败类,不知多少百姓要受苦。”
“谁说的?你问问将军,我在军中立了多少功!”屠唤不服。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功’吗?”凤青翎冷笑,“一个对同袍战友都能下手的人,好意思说立功?”
屠唤神色一紧。
只听凤青翎已轻飘飘甩过再一个问题:“雪崩好玩吗?”
轻笑,眸中全是讽刺。
这一次,不光是讽刺屠唤,还讽刺凤江涛。
“能训得雪地狼王也是好本事了!那狼王好生了得,随随便便一吼,一整座雪山都塌了,我半数兄弟埋在里面。”凤青翎看着凤江涛,“将军,你不是爱兵如子吗?我一直在等你惩罚这个败类,却没想到,你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我想,若被祖母知道了,她定会失望。”凤青翎轻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发现的?”凤江涛问。
还记得那日他带军去救人,凤青翎无比讽刺的说,别说你不知道是谁的手笔。那时,她便知道雪崩不是意外。
“因为,那夜并非圆月夜。”凤青翎说。
狼王这种级别,对月嚎叫通常发生在月圆之夜。
“哈哈哈……”凤江涛笑,输得心服口服。
同时,他也为远在京城的皇后和母亲担心,和凤青翎作对,怕是……
“龙八!”凤青翎声音陡然一厉。
众人只见一道黑色旋风,从没人注意的角落出现,“咻”的经过凤江涛凤青翎所站立的地方。
寒光闪过,屠唤猛的抬手,捂住脖子。
血液从指缝淌出……
他没看那道陡然刮来又陡然离开的旋风,而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凤江涛。
他要死了……
就凤江涛的武功,刚才不可能救不下他,可凤江涛没出手……
“为……为什么?”
他踉跄退了两步,被割开的气管让他无法呼吸,肺部在冷空气的大量浸入下,发出破风箱般“扑哧扑哧”的声音。
“我对你那么好……每件事都是为你……你下不了手的,我替你下手……你想杀的人,我替你杀……”屠唤断断续续,一副凤江涛负了他的样子。
凤江涛只是冷冷的看着屠唤,很不喜他眸中扭曲的愤怒,更不喜他永远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
“为……什……么?”屠唤再问。
“因为,你越过了我的底限。”凤江涛冷冷答。
呵,底限……
因为越过了,所以,就要死……
随着血液越流越多,屠唤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他眸中的愤怒渐渐消失,渐渐换成自嘲。
是了,在凤江涛的心里,他始终只是下属,一个可有可无的谋士,比不上凤江涛的将,甚至连凤江涛的兵都比不上……
他的表情越来越淡,血越流越缓,很快变得和雪一样没有温度。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