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子,属下无法揣度夏国皇上心思,此人心思极重。”
“与我合作那人,心思也重着呢!看鹿死谁手吧!”这人笑得极无所谓,“对了,那幅边防图呢?”
“可汗派人烧了。”
“烧了?!”皱眉,神情中有些许不悦。
“是。凤青翎是殷神医之徒。”
“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何之前一点风声也无?!”那人声音陡然一厉。
“凤青翎实在太渺小,谁也没想到去监视她。”
“渺小?你瞧瞧她到了漠北后做的事,哪一件渺小了?!”
“是,此事是属下布局不周。”
“罢了!这件事怪不得你,不光你我,怕是她周围那些人,也惊得掉下巴吧!至于边防图,烧了就烧了吧,那图挂了两个月,该发挥的作用也发挥得差不多了。听说,父王在大王子营帐周围格外加派了人手?”
“是。大王子营帐周围的士兵是其他王子营帐周围的两倍。”
“哼,呵。你退下,别让人发现。”
“是。”
……
夜。
繁星点点,天空高远深邃。
匈奴军营亮着的火把比之前每一晚都多许多,士兵们比之前每一晚都晚睡许多。
直到下半夜,营帐外的纷杂这才渐渐平息。
蓦的,一声惊恐的叫划过夜空。
“乌……乌于王子!”
周围巡逻的士兵纷纷跑过去,是一个半夜出来小解的士兵。
“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看见乌于王子了!”
“胡说什么,乌于王子已经死了!”
“真的,我真的看见乌于王子了,他没穿衣服,浑身都是紫的,嘴里喷着黑气。”
“你眼花了,赶紧回去睡觉。”巡逻的士兵拍拍那人肩头。
那人看了看巡逻的两个兄弟,依旧不甘心:“你们真的没看见?”
“鬼影子都没看见!”巡逻的士兵看了看那人身上单薄的衣服,“这么冷的天,快去睡!”
那人点头,心里一万个不解,一边思考一边往他的营帐走去。
刚才真的是眼花吗?可是哪有这么逼真的眼花?
他还看见乌于王子朝他喷黑气呢!
黑气很臭。
好奇怪,头怎么有点晕?
越来越晕了。
“噗通”一声,那人一头栽倒在地上。
同一时刻,守在乌于王子营帐外的亲卫兵头子听到叫声后箭步冲进营帐。
完了!
亲卫兵头子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目光扫过营帐中间空空如也的大石床,只见那原先捆着乌于王子尸体的铁链已被人打开,如示威般凌乱的丢在石床上。
那本该躺在石床上的尸体,却早已不见。
他疾步跑出营帐,压低声音飞快吩咐:“王子不见了,快,全营搜索!我去禀告可汗。”
百余人的队伍飞快散开。
乌于王子一事,可汗曾再三吩咐,这是匈奴高度机密,不得被任何其他人知晓,故这会儿王子尸体失踪虽事大,却不敢大声嚷嚷,更不敢叫其他士兵帮忙一起找。
军营很大,百余人一旦分散,就如沙铄归于荒漠,一点声响也没有。
亲卫兵头子一路施展轻功,飞快朝王帐奔去。
他想:难怪今夜没听见帐内异响,没听见铁链砸石床的声音,原以为可汗带着秦皇子凤姑娘找到制服乌于王子尸体的法子,却没料到,竟是尸体不翼而飞。
就乌于王子现在的杀伤力,一旦捣蛋,后果不堪设想。
还未奔到王帐,亲卫兵头子就已经听见王帐那边的喧嚣,周围不断有火把点燃,朝那边移去,周围士兵更是急吼吼往那边冲。
“护驾,护驾!抓刺客!”他听见有人吼。
“不好了,可汗受伤了!快,快请巫医!”有人吼声更大。
亲卫兵头子心头一紧,生怕是乌于王子刺杀可汗。
然,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他还没冲进王帐,就看见一个人影拔地而起。
不是别人,正是赤果着身体的乌于王子。
因得刺杀可汗的缘故,没有人在乎他是谁,一排银光闪闪的箭羽已对准了乌于王子。
“放箭!”
“咻咻咻——”
密集的箭羽,瞬间将乌于王子射成刺猬。
若是常人,被这么多箭羽插在身上,早已没了小命,可这位乌于王子却是半点知觉也无,他脚踩着营帐顶部,飞快朝远处掠去。
一大帮将士追了过去。
……
营帐里。
完颜破伤在胸口。
他半躺在床头,盔甲已解开,露出大片胸膛。
胸膛上有五个窟窿,一看就是五个手指所戳。
窟窿四壁呈现出浓黑,中间汩汩的冒着黑血。四周亦是一片乌黑,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朝周围扩散。
巫医在听到完颜破受伤的瞬间已抱着一碗糯米饭跑了来,先用刀在每个窟窿处划出一道十字形状的伤口,扩大创面,再飞快将糯米饭敷在完颜破这五个创面上。
黑血将糯米饭染黑。
“嘶。”完颜破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汗,您忍着点,尸毒只有这一个方法拔。”巫医说着,再急吼吼朝旁边的人吩咐,“快,再去煮一大盆糯米饭来!”
“多亏你每日备了一碗,想我那日还嘲笑你多此一举。”完颜破说。
“属下还说,乌于王子必须除了,可汗舍不得。”巫医几乎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歹是我儿子,如何将他碎尸万段?”完颜破低头,看着已扩散到肩膀的乌黑,“还有救吗?”
“若可汗问的是自己,属下无万全把握。尸毒之霸道,虽谈不上见血封喉,却凌驾于世间所有剧毒之上,除了拔毒,根本无解药。若可汗问的是乌于王子,属下还是那句话,乌于王子不得不除。”
“所谓生死循环,每个人死后都应尽快入土。按照风水之说,尸体若埋在风水宝地,能荫庇子孙,可若埋在穷山恶水,则会变成凶尸。乌于王子死后一直得不到安葬,已破坏生生死法则,就算尸体没有受人控制,也迟早会变成凶尸。”
“更何况,可汗将乌于王子安置的地方是漠北军营,这里千百年来都是战场,煞气极重。”
巫医再次沉重叹气:“可汗,乌于王子已死,强留无宜。若王子还活着,他知道自己被人控制,还重伤了您,一定生不如死。”
“这件事,容本王再想想,本王现在很困。”完颜破很倦,闭上眼睛。
拔毒的地方很痛。
那些浸入皮肉的尸毒被糯米饭强力吸出来,如无数把细刃在伤口上反复划着。
可这样的痛分毫不能刺激完颜破的越来越沉的睡意,他很累……
很想就这样睡过去……
很想,去看看抛下他许久的人……
“可汗,您不能睡!”忽的,巫医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