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颇为严重,风丽等人怎会耽搁,立即找上了温千岚。
见一人一狗围在造化炉旁,偏头一副‘痴呆’相地看向她,风丽不知是该无奈还是该无语。
对方不是正常的一人一狗,不能以正常对待,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温千岚,你想做什么啊?”
“把小瘪虫子连窝端喽,抢财宝。”哈士奇抢答。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温千岚淡定地点点头。
风丽一扶额头,很觉头晕,她尝试劝说,“那是镰恶虫啊,你才天玄二炼,怎么连窝端啊?”
“全干屎!全部干屎!”哈士奇抬起狗爪,弹出漆黑的狗爪。
它歪嘴瞥眼,说地凶神恶煞。
尽管方式是错的,但结果一样,温千岚迟疑下,再次淡定地点点头。
晕……
风丽等人,全觉头晕。
如果是旁人说此话,平静地点头,那么有可能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装腔作势。但对方处于无极状态,再看八年来对方做的事儿,那是说得出就真敢去做,且应该是认准了必须去做。
傻狗,风丽白了眼哈士奇。
她又接着劝道:“太危险了,不如换一个?”
温千岚与哈士奇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
前者摇头,是想搞个大的,如果要换,他自己就换了,不需旁人来提醒。
至于后者,也就是哈士奇,摇头是没有理由的。
狗爪捏地咔咔作响,亮出寒光闪闪的獠牙,“灭了这群小鳖虫子!”
它是残暴、凶狠、霸道的哈士奇。
“要不,把它们引出来,趁机盗取些星晶好了,我等来帮你?”风丽太是担心,即便对方无动于衷,她仍要继续劝说,连窝端实在危险,出点差错,随时会伤及性命。取个折衷的办法,他们一伙人相助,得手的把握会大些。
温千岚与哈士奇,又是摇头。
“二狗子,你为何摇头否定?”温千岚不解问道。
“呜?”哈士奇愣了下,它还真没理由,只是叛逆的拒绝。
答不上来,狗脸从残暴恢复冷酷,它道:“白问本哈,本哈是高冷哈,泥问本哈就回答,狗脸何在。”
温千岚的疑惑解开了,原来仅是狗脑子不好使。
他看向风丽等人,声音平静,说道:“引出镰恶虫,再趁机盗取,此法不可行。”
见风丽等人脸色怪异,他解释道:“一、危险,若被虫子杀个回马枪,堵在窝里,我等无路可逃,全部要死无葬身之地。二,收获小,担惊受怕地偷一次,捞不到几块星晶,冒险的成本太高,不值得做。我要做的,是蚕食群虫,杀光为止,捞取虫窝里的所有星晶。为此费些时间,担些风险,完全可以。”
温千岚不傻,相反,处于无极状态,他的头脑极为清醒。
冲动行事,几乎不存在的。
幸啸等人大眼瞪小眼,他们何尝不知道芝麻西瓜哪个大,关键得是能做到啊。
在雪蛛星上,生存了数百年,他们哪个没有鸠占鹊巢,获得虫巢内所有星晶的想法,奈何实难成功。说灭一股无巢虫群,倒称不上多难,但有固定巢穴的虫群,均会有十分厉害的银瞳大虫,首领地位,且轻易不会离洞。他们闯入洞中挖些星晶就跑,都是要担莫大的凶险,稍有不慎,小命休矣。
温千岚的打算,蚕食虫群直至杀光,有些幼稚自大。
像此个镰恶虫群,他们且不敢闯入盗取星晶,何况是连窝端了。
风丽坚定反对,她认真说道:“灰瞳小虫子容易杀,除杀快于繁衍,耐心对待,杀尽小虫倒不算艰险,可剩下的银瞳该怎么杀?以我的本事,不足以击杀银瞳镰恶虫,现在的你,能杀掉吗。”
她是银瞳风族人,比以往更为勤勉地修炼,她的修为,已是约比炼星六阶。
而温千岚,凡级灰瞳,就算处于无极状态,他比得上银瞳,修为则仅为天玄二炼,低于炼星五阶。
风丽杀不了银瞳镰恶虫,温千岚能杀了?
“金赤他等二十人,都不会对此窝虫子下手,没必要。”明白此点,风丽更要劝说,“你费力杀光小虫,但过不了银瞳大虫这一关,到头来白忙一场,与你的初衷不符。换个其他虫穴吧,慢慢来,积少成多,不要着急,好吧?”
美人相劝,听了此番话,温千岚没一点意动。
换做正常时的他,会被劝走,或说他压根不会选此窝虫子下手。
然则,他不正常。
拍着哈士奇狗头,温千岚淡然说道:“你所言,确实在理。”
他话锋一转,“但,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什么事?”风丽愕然。
她自认想的全面,未疏漏什么。
幸啸等人面面相觑,不解又是好奇。
温千岚不卖关子,目光平静地看着风丽,他的声音平淡无甚波动,“银瞳镰恶虫是强大,还不止一只,但它终究只是低劣的虫子,不是妖仙。瞧那座雪峰……”
说着,他抬手指去。
风丽等人顺着手指看去,不解更浓。
那是一座雄伟雪峰,纵是隔着千数里,仍犹在眼前。
听温千岚继续说道:“高山仰止,凭我等之力,远不足以推倒它。但它不会动,我等若坚定必须推倒它,坚持不懈,迟早会成功。银瞳镰恶虫是强大,但我今日斩它一条腿,明日捅瞎它的眼睛,长此以往,不信杀不了它。”
风丽、幸啸等人,听明白了温千岚的话意。
他们认同此法,却不认同这么去做。
发丝冰色,轻轻飞扬,风丽面色默然,“理是这么个理,你说的没错,但在斩它虫腿捅它虫眼的时候,你得确保活下来,否则,没有明日的继续。没必要冒此风险,稳中求胜,你可以再另找个虫穴下手啊。”
“正是因此,你等时至今日,仍未离开雪蛛星。”温千岚的一句话,把风丽等人说懵了。
什么?因为什么?
他们不明白,温千岚的此话,是从何说起。
不正常的温千岚,不懂什么是客气委婉,“冲动涉险、侥幸而为、担风险行事,此三种行为不相同。我此次,一非冲动,二非侥幸,而是与风险拼斗。风险是大了些,却是可控,谨慎对待量力而为,不出差错的话,可将风险降至最低。即便最终遇险,那也是生存于雪蛛星上该有的凶险。”
风丽等人,仍旧稀里糊涂。
温千岚不停,继续道:“你等正是被一再的退让与彷徨,牵绊了脚步。因你等无坚定的信念,或者说,你等从心里不相信凭自己可以离开雪蛛星,你等的父母,也是这样。我之所言,略有偏颇,话糙理不糙。”
两伙人与妖仙,共计十四人,脸色接连变化。
风丽明白了温千岚的意思,其实,他们没做错过什么,错在敷衍。
此些年,他们看似在尽力,却总找借口不去竭尽全力。
这个没必要,换个弱点的,那个没必要,等以后修为高了些再下手,一个接着一个没必要,攒成了松懈。比如此次的镰恶虫群,风险的确非常大,不过,虫子终究是虫子,又不是强得离谱,先自保再尽力对虫子进行创伤,有可能成功。这事,不适合金罡、丛贪去做,因自保都难,不符合量力而为,但适合风丽去做。
风丽不肯去做,非胆小怕事或懒惰,而是态度的问题。
态度缘于信念,她离开雪蛛星的信念不坚定,她万分想离开,却对自己没信心。
温千岚则不同,他不仅把希望寄予自己,还被别人寄予希望,他必须尽可能把眼前的每一步,都做到最好才行,不能全指望以后。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一炼吞食,二炼无极,他均在竭尽所能。所谓苦中苦、人上人,先尽人事再听天命,实在不行,去改写命运。
与他相较,风丽与金罡等人,可算是在拼搏奋战?
问题若简单,可以松懈,想修炼到炼星七阶、八阶,慢慢来呗不急。
问题若是近乎不可能解决,竭尽所能都是希望渺茫,再松懈对待,那定解决不了。
这,就是区别。
这是温千岚看待天才与否的区别,他当年收徒,把品行与信念放在首位,而不是根骨等资质。
这是他与金罡、寒勾的区别,他一个灰瞳凡人,先超越了银瞳金罡,后超越了修为原本高他三阶的寒勾。
照此般趋势发展,不出十年,风丽也将被他赶超。更因信念的坚定,他把目标放到了整个千星界,才不将聚集地最强的金赤视为敌手,此为信念带来的底气,非是因往日三系同修的辉煌,所给予的狂妄。
处于无极状态的他,更将此信念坚定到了极致。
正常的他,八成不会去单挑镰恶虫群。
因竭尽所能的前提,是量力而为,以谨慎来留有余地,不等同于松懈,他毕竟才天玄二炼。
无极的他,无闲杂干扰,头脑更为清醒,他会准确判断行与不行的上限,是极限的量力而为。
“嗯!”风丽恍然大悟。
在这一刻,她相信了温千岚有朝一日,定可以穿越星空。
她不再劝说,展颜笑了,“需要帮手吗,我来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