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跟我猜测的所差无几。
“张警官，我真不知道这事跟这些破铜片会有关心，我真不是有心要隐瞒的啊！”
李飞摆手止住了他，“你并不知道，也就说不上是有心隐瞒了。不过，我们现在需要你想办法，让我们接触到华刚。”
赵林傻了眼：“这，这位警官，我一个小包工头，怎么可能见到华刚那样的大老板啊！”
“华刚也喜欢收藏古董，你没有路子，但你父亲应该是有这样的人脉的。”
赵林哭丧着脸：“这……我爸也就是个小玩家而已……我倒是听说过，齐齐哈尔这边的玩家圈子里，有时候会搞地下交流拍卖什么的，那时候像华刚那样的大玩家才可能出现，但是——我爸那种级别的，也只参加过一次二流的拍卖会，那一句是他得的最好的一件东西了，手里没有好东西，那种拍卖会的大门都迈不进去的，更别说我了，我可是啥都不懂啊。”
小元被他这强调搞得心烦，把脸一拉：“你想办法！”
赵林虽然是个包工头，可是胆子小，明明小元这就是不讲理了，他也不敢反驳，只是转着眼睛拼命地想，半天才嗫嚅着说：“那什么，我倒是想到一个人，可是，可是我不认识他的啊，我真不能去找，找也没用——”
小元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先说是什么人吧！”
“就是，就是我爸失踪那天想去找的那人，我也是听我爸说的。”赵林像捞到了救命稻草，松了口气赶紧事无巨细地说起来，“那位姓沈，不是齐齐哈尔本地人，不过在这儿有个店，每年夏天过来开几个月，专卖古砚古墨什么的。我也是听我爸提过几次，说他玩的不大，但眼里绝对好，尤其是人好——你们知道的，那些大玩家对我爸这样的人，那都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但沈先生不是，只要你是真心去请教他，他都会给你讲讲。”
“我爸跟他认识两三年了，有时候拿不准的东西就去请他掌掌眼，当然了，你也不能老去找他，手里得有真东西才行。尤其是，如果你光想去套近乎的话，他见了一次就没第二次了，所以我爸那天去，说不定就是真有好东西。”
我饶有兴味地问他，“既然你知道你父亲真有好东西，为什么把那些铜片都卖了？”
赵林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变化，这怎么逃得过李飞和小元的眼睛，小元立马追问：“到底为什么，你还有什么隐瞒警方的？”
赵林哭丧着脸说道：“我真不是要隐瞒，我怕你们听了会说我神经病啊。”
李飞皱眉道：“你说。”
“本来我也想留着那些东西找人看看的，可是那东西放在家里的时候，我白天晚上的就时不时听见有东西在屋子里爬似的，有时候在地上，有时候在墙上，有时候居然在天花板上，蹭着墙唰唰唰的响，可是去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开始我当我耳朵出毛病了，后来有一天……有一天我发现冰箱后面的墙皮被蹭了，地板上落了一层白灰，我家的墙都贴了壁砖的，只有厨房是刷的涂料，就那儿发现了白灰，很浅一层……”
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那个，你们相信吗？我觉得我屋子里好像藏了一条大虫子还是什么的，可是怎么也找不着！后来，后来我简直都想把房子拆了来着，忽然想起那袋碎铜片来，好像就是我把那东西拿回家之后，家里才有这动静的。开始只是晚上偶尔能听见一声，后来就连白天都有了，我吓死了，就赶紧把家里和店里所有的铜片都打包卖了。然后你猜怎么着，那声音果然没有了！”
小元瞪着他：“打包卖了！你怕有东西在你家里，就卖出去害别人？”
赵林张了张嘴，不敢再说话了，小元狠狠瞪了他一眼，“把那人的地址给我们。”
赵林哭丧着脸小声说：“具体地址我不知道，知道在龙沙区那一代，店名叫掬月……”
问完赵林，我们先回局里打了报告，又申请领了一件文物，由我和小元去找那位神秘先生。
小元开着车溜了一路，最后在一个拐角处找到了那家店。店门不大，厚重的木门雕着岁寒三友的花纹，古色古香。门楣上方悬一块浅褐色的匾额，上头龙飞凤舞两个大字：掬月。
“地脚还真不错。”小元把车停在路边，“不过不该开这种店吧，开个咖啡馆不是更合适？”
这一带基本上搜是咖啡馆或者烧烤小点，卖笔墨的店开在这里确实不对劲儿，不过也由此可见，店主人根本不差钱。
万恶的有钱人！
门楣处挂了一串风铃，却不是什么玻璃水晶贝壳之类的，而是仿的青铜编钟模样，每个只有枣子大小，上头还刻着繁复的花纹。小元进门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风铃就轻轻晃动，彼此碰撞着，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来。
店里头——与其说是个店，倒不如说像是谁家的书房。
别看外头门面不大，屋里头倒是十分宽敞。迎面墙上就是一轴浅绛山水，飞瀑流泉皆是浓淡墨色，只几点赭石点染半山间斜伸出的松柏，如同探出的龙头，古朴淡雅。
左右两边各一轴行书，我看了看，一个字也没认出来，只好放弃书法研究，把目光转向旁边——左手靠墙处立着个书架，上头随意摆了基本线装书，有的还掀开着，像是被谁刚随手翻了几页似的。
书架前面一口气摆了三张几案，一高两低，一长两短。中间的高几长足有私密，宽也近两米，角落上摆着一只青花瓷瓶，里头插了几枝月季花，是这屋子里最鲜艳的色彩。
长案中间，什么笔海、笔洗、砚台、墨条，应有尽有，看得我和小元眼花缭乱。最中间铺开一张宣纸，上头一条龙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