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话说完之后,现场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平静。
对面一群人再没有说话,不过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玩味,尤其是形意门宫二,更是止不住的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魏刚宁皱眉问道。
他此刻非常不爽。事实上在之前大杀一通之后,他该出的气也出了,未必就要死磕到底。
毕竟,现实不是小说,像那种动辄灭人满门的话,说说可以,真让他去做,他魏刚宁还有些下不去手。
可现在算怎么一回事?
以势压人吗?
牛不饮水,你们就强按牛低头,美其名曰一番好心。可是,在按牛饮水之前,你们何曾关心过“牛”的心情?
“怎么?老子连笑都不可以了吗?好容易看到一个跳梁小丑在那里扮丑唱戏,心情高兴,自然就笑了,你能奈我何?”宫二挑挑眉毛,一脸讥讽之色。
“你说谁是跳梁小丑?”
“谁搭腔我就说谁,这么明摆着的事情还用问?小子,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智商,像你这种人竟然能够活到这么大,也算是人类一个不小的奇迹了。”
“你再说一次!”
“说就说,老子还怕你不成?你这小杂种……”
“够了!”
杜傲再次站了出来,一派居高临下的大家风范:“到此为止吧,姓魏的,当着天下人的面,你现在只需对着伯老,对着影月阁死去的同道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
话落又看向那老农一般的影月阁谷主,“伯老,不知你对杜某人这个提议是否接受?”
伯老脸色很是难看,两只缩在衣袖里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那双苍老的眼睛开阖之间,丝丝寒芒更是几欲凝为实质。
谁都看得出,他此刻正处于无尽的愤怒中,澎湃的气势覆盖下,他所在的大片空间,都变得酷烈起来。就好似一座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只需一丁点火引子,便会彻底沸腾,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能量。
然而,当他眼神接触到地上一片无头尸体时,那满腔的怒红,终又渐渐平息下来。
良久之后,一声悠长的叹息从他嘴里发出,本就苍老的身躯,变得越发佝偻不堪,“罢了,既然是杜先生的意见,老朽自当遵从!”
“好!”
杜傲重重点了一下头,再一次看向魏刚宁,“姓魏的,你还站着干什么?没听见连伯老都同意不跟你计较了吗?”
同意不跟我计较?
只怕是见识过我的飞剑之厉,不敢跟我计较了吧?
魏刚宁冷笑连连,站在那里却动都没动一下,只是眯起眼睛淡声道:“抱歉,我魏刚宁跪天跪地跪父母,还从没有跪不相干死人的习惯!”
“好,好好好……”杜傲气极反笑,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连贯,“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接受我之前的提议了?”
魏刚宁一脸淡漠,完全无视杜傲眼中的威胁,犹自点头道:“接受又如何?不接受又如何……”
“不接受就死!”
一声爆喝,从人群中响彻起来。
说话的却不是杜傲,而是一个身材魁梧,浑身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站在人群中,宛如一辆人形坦克一般,十分具有威慑力。
“你又是谁……”
魏刚宁刚问出这几个字,就感觉到妙音抓住他肩膀的手掌突然紧紧捏了一下,甚至连呼吸都变的凌乱起来。
“师太,怎么了?你认识那人?”
“西域金刚门,怒佛克雷,贫道怎么会不认识?他便是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他。”妙音恨恨的说道,便是没有回头,魏刚宁也能想象她眼中浓烈的恨意。
“师太,慢慢说,究竟怎么了?那人和你有仇吗?”
“魏公子还记得我之前在拍卖会上,一定要购买那枚元胎果吗?实不相瞒,那枚果子贫道并不是为了自己而买,而是为了我的掌门师姐购买的,我掌门师姐卧病在床足足三年有余,一切,都是败那个克雷所赐……”
“哈哈哈,妙音师太,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你竟然还对我念念不忘啊?”
那彪形大汉一声长笑,嘴角勾起无尽的讥讽,“早知道你那么想男人,三年前那个雨夜,我就应该顺手把你带走,也省得你独守空房三年,到现在竟然堕落到去依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杂种……”
话声戛然而止,下一刻,克雷就看见了一双高帮战斗靴,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心头泛起一丝疑惑,那双鞋,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就好像和自己穿的同款型号。
“嘭”的一声,一颗威武如张飞的头颅砸在地上,只留下半截魁伟的身子还站在那里。
杜傲眼睛几乎要凸出来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对面姓魏的小子刚刚明明动都没动,为何身旁的横练大师克雷就被腰斩当场。
“啊!?”
一声高分贝的嘶吼蓦然从人群中发出,其他人也跟着反应过来,简直要当场疯掉。
“幻觉,这特么一定是幻觉,老子绝不相信这是真的!”
撕拉!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虚影划破空间,瞬息出现在人群之中,正是背着妙音的魏刚宁。
只见他一脚踩在克雷无头尸身上,手里擒着一柄黑色小剑,眉宇间闪过难以言说的滔天怒火。
“垃圾,你骂我可以,但不该当着我的面羞辱师太。”
“魏公子……”
妙音呼吸急促,美眸中划过一抹异彩。
如这种动辄要人命的狠辣手段,与魔头无异,作为半个出家人的她,以往一直是无比痛恨的。
可是此刻,她心中反而生出一股浓浓的暖意。
冲冠一怒为红颜!
魏刚宁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啊!
满场寂静!
杜傲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他是天门大宗师化自在的关门弟子,更是赫赫威名的人榜高手。
按理说,便是面对地榜上那些至高无上的存在,即便不敌,杜傲亦不会有半点惧意。
因为过往二十多个春秋,他亦经历过无数次大小战阵。
然而此刻,看着不远处那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他是真的怕了。
一股来自灵魂,深铭进骨子里的惧意,油然而生。
不只是他,在场有一个算一个,无不勃然变色,嘴张得老大,心脏宛如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抽搐得连气都换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