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刚宁叹了口气,特么的他倒是想说不想听,啰嗦了半天还没进入主题,别说是自己了,只怕连读者都怒了。
可这事由得哥们做主吗?
你丫都摆出这种架势了,要真敢摇头说个“不”字,谁知道你他娘又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当下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烟,又抬头朝老万看去,“万老,你不介意吧?”
老万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在魏刚宁面前搓了搓。
“您老这是……”魏刚宁一时半会有些看不明白。
“烟!”
老万冲他努努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给老头子也来一根呗……”
“得呢!”
魏刚宁赶忙敬上一根,突然看见他遍布一脸的老人斑和深刻的皱纹,又犹豫道:“这个,您老的身体,抽烟没事吧?”
老万坦然一笑,“小伙子,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就算不抽,你觉得我还能活多少年?”
“那……好吧!”魏刚宁感觉是这么个理儿,不过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味呢?
老万接过香烟,又从魏刚宁手里拿过打火机点燃,从鼻孔里喷出两道雪白的烟柱,朦胧的烟雾缭绕中,他那双看起来有几分黯淡浑黄的老眼里,逐渐露出淡淡的沧桑来。
肉戏来了。
魏刚宁颇善于察颜观色,一看老人家这种表情,就知道要上主题了,赶紧摆正脸孔,做出一副恭敬聆听状。
果然,只见老人家吞吐了两口烟雾,然后咂咂嘴,一脸郑重的朝魏刚宁看来,“小伙子,你这烟味道不错啊……”
噗!
老大爷,不,你是我亲爷爷,求你了,咱别闹了行不?老话咋说的?哦,对,哥们现在一分钟几十万上下,真没太多时间听你扯淡啊。
“得了,万老要是喜欢,改明儿我给你运几大箱过来。”
“老了,不中用了,就我这身子骨,偷偷抽一根还行,如果常年在烟里泡着,只怕真没几天好活了。”老人朝他摆摆手,淡淡的笑着。
我日!
知道这样你还抽?
魏刚宁是真被折磨得没脾气了,可惜谁让他有求于人呢?心头再不乐意,此刻也只能陪着笑脸,干笑道:“那是,那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万老这个年纪最好还是少抽为妙。”
“不说这些了……对了,小伙子,之前我们说到哪里了?哦,你还没回答愿不愿意听我这个老家伙的故事呢?”
魏刚宁是真要哭出来了,立刻挤出一个笑容说:“万老,你赶紧说吧,实不相瞒,我这人打小就喜欢听故事,像什么知音故事会,读者文摘,我家里收集了满满一屋子呢……”
“那就好,那就好,现在像你这么沉稳,肯听老人家唠嗑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别怪老头子啰嗦,我下面的故事有些长,如果不问清楚,还真怕你会不赖烦!”
爷,我叫你亲爷爷成吗?你就饶了我吧,感情咱在你面前坐了半天,你才知道自己啰嗦啊?
“好了,言归正传,小伙子,你之前一见面就喊我老师,实际上你没有叫错,三十年前,我的确是一名教书匠,不过,你知道我具体是教哪一方面的吗?”
魏刚宁又要吐血了,最后还是配合道:“汉语言文学?”
老人叹了口气,淡笑着道:“虽然没有猜中,不过也不远了,我主攻的是历史,三十多年前,我是这所燕京大学的历史系教授,曾经还发表过不少有关我国各朝代的历史论文,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在网上查一查,现在应该还能搜得到。”
“牛!”魏刚宁竖起一根大拇指,“行,等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拜读一下老先生的大作。”
“呵呵,小伙子就别捧了,老头子知道自己的斤两,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不是炫耀,而是为了更好的说后面的故事……”
话到这里,老万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随之敛去,化作一股浓浓的沧桑,“大概是三十多年前吧,也或者是二十几年前,具体时间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你知道,人老了,记忆力就会变差。
不过我到现在还印象深刻的是,那时候社会动荡不安,国家刚经历了一场大的浩劫,虽然因为我们领导人的英明睿智,完美的化解了那场举国危机,不过国家百废待兴。
小伙子你上过学,读过历史,应该明白,就是在那场浩劫之后,国家兴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变革。
国人转换观念,从越穷越光荣,变成了全民下海经商,争当个体户,以办实业,建设国家经济为荣耀。
那时候我还在燕大任历史系教授,人年轻,又刚刚和老伴结婚,眼看着身边一个个同事,学生,纷纷下海,在商海里驰骋。
而且短短几年,一个个都变成腰缠万贯的企业家,心头也升起了停薪留职,去商海里闯一闯的心思。
可是你知道,我一个教历史的,除了一肚子龙国和世界史,又哪里懂什么商业上的事情?就算有心想下海,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经营的项目。
说来也是巧,就在那段迷茫期间,有两个我当年一起下乡支过队的好友找到我,说有一个好项目,想找我一起发财。
也是直到后来很多年,我才从其他途径获知,两个昔日睡一个炕头,吃一碗棒子面的老友,在找我之前,刚刚才从大牢里放出来。
不是老头子看不起改造过的人,只是像他们这种人,才摆脱牢狱之灾,又会有什么好项目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当时老头子一心记挂着下海,正愁没人拉扯扶持,突然有人主动找上门,而且还是曾经一起上山下乡支队的老友,我根本就没有多想,便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我办理了为期一年的停薪留职,跟着两个旧日的老友一起出了大学校门。
当时因为人年轻,比较单纯,加上对两个老友的信任,所以,在听完他们的项目,说是去当年支队的云贵山区,收购一些老百姓用不着的废弃老古董,然后倒卖给需要的港台商人时,尽管心头隐隐感觉有些不合法律,却并未多想。
不仅没有多想,反而心头还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