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点头,伸手在前面一个路口指了指,“从那条街分界,前面就属于二狗子的地盘了,你是不知道,那小子虽然年龄不大,但下手黑着呢,你要是敢去他的地盘抢饭吃,断手断脚都是轻的,说不定被弄死随便扔条臭水沟都有可能,怎么样?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原来是这样……”
魏刚宁喃喃自语,脸色却一下阴沉了起来。
他当然不是因为老乞丐一番话被吓到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以他的身手,就算虎落平阳,那也不是一群臭要饭的能比。
最主要是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以他当前的状况,除非插双翅膀,否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安全的混出上广市。既如此,那他能不能,干脆混进乞丐窝里,以乞丐的身份掩饰,偷偷摸出去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一行”,但也曾在不少报纸杂志中看过爆料,说现在的乞丐都是成群结队,团伙性质的。其中组织严密的,甚至跟都市白领一样,朝九晚五,出门换套乞丐装就上班,脱掉衣服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刚才听这老家伙的意思,很明显也是属于团伙性质的,如果自己混在乞丐团伙里,那警察和道上的混子还能找到自己吗?
只怕这个世上谁都不会想到,以他堂堂江湖人的身份,竟然会甘于与乞丐为伍吧?
是的,听起来好像很大胆,而且做乞丐少不得抛头露面,但正应了那句老话,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这不,刚刚他就注意到,连续路过了好几名巡警,倒是连正眼也没朝他们这边看上一眼。
“对,就这么干!”
魏刚宁越想越是这么个理儿,不过,想借助乞丐逃出上广市,理论上可行,实际上操作起来还是有点难度。最现实一个问题,他凭什么说服人家,放弃上广市大好盘子,跟他去别的省市流窜?
“凭什么?当然凭拳头了!”
魏刚宁微微眯了下眼睛,想到自己的本事,混个丐帮帮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一旦自己当了这伙人的头头,去哪里要饭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想明白这些后,魏刚宁也不急着离开了,反而一屁股坐回到老乞丐面前,再次取了根天子烟抛过去,笑眯眯道:“老哥,抽烟,说起来,咱们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老乞丐得过一回甜头,知道这山寨天子烟不一般,这次接过后没有急着抽,而是顺手夹在耳朵上,“小伙子客气了,小姓苏,认识我的人都叫我苏老丐,你也这么叫我就行。”
“苏?苏乞儿?”魏刚宁嘴角抽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随便一问,就碰到丐帮“洪、苏”两大贵族姓氏之一的苏乞儿。
当即更是客气道:“原来是苏老哥,对了,你刚刚说这片地儿都是咱们的地盘,那不知道咱们这片地盘的老大是谁?”
“你问这个干什么?”苏老丐眼中透着几分警惕。
魏刚宁随口道:“嘿嘿,实不相瞒,小弟现在的确是落难之人,之前听了老哥你一番话,茅厕顿开,哦不是,是茅草顿开,也不是……反正就是那啥开了,你懂的,就想着,能不能去拜会一下你们老大?求他老人家赏口饭吃?”
苏老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拿捏了好一阵,才淡淡点头道:“哦,原来是想入伙啊?那没问题,我们头头很好说话,你如果真想加入,他肯定不会为难你的,对了,我们这片的大哥姓洪,家里排行第七,一般我们都叫他七哥。”
“七哥?洪七公?”
我日哦,魏刚宁心头生出一股莫名的喜感,这又是苏乞儿又是洪七公的,如果不是确认眼前的老家伙就是一孬货,他几乎又会以为自己碰到了某个江湖奇人了。
“你耳朵有毛病?不是洪七公,是洪七哥,咦?还别说,洪七公这称呼好像更加顺口,得,以后就叫头洪七公了……”
“嗯嗯嗯,就叫洪七公,那苏老哥,现在就麻烦你带我去见见咱们的头好不好?”魏刚宁看了看天色,就这么一会,周围又是几批明显带着目的的警察混子路过,虽然没有把注意力落在他身上,但危机感却是满满的。
“不行!”苏老丐连想也不想就拒绝。
魏刚宁不解道:“那是为啥?你不说洪七公老人家很好说话的吗?”
苏老丐指了指面前一个缺口的破碗,“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呢,再说今天一共也没要到多少钱,这样回去,交不够份子钱,七哥那里不好交代。”
魏刚宁又要吐血了。
没想到这臭乞丐还挺有职业道德的,组织之严密,连上下班时间都有严格规定。
……
苏老丐最终还是没要拗过魏刚宁,最主要是那大半包天子烟,让他实在生不起拒绝的理由。尤其当魏刚宁告诉他,这其实不是西贝货,而是他顺手从一烟摊顺来的真品后,他更是张不开拒绝的口子。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一缺了道口子,乌漆吗黑的大破碗,外加一把五毛一块的毛票,然后就带着魏刚宁往他们总部而去。
不出所料,苏老丐这伙乞丐盘踞的窝点并不在闹市区,而是一处城乡结合部的棚户区。
低矮的吊脚楼,高高的垃圾山,到处都是横流的污水和廋骨嶙峋,光着膀子露出麻木眼神的老人小孩。
这应该就是龙国的平民窟了,跟随苏老丐走在一条臭气熏天的小巷子里,即便魏刚宁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人,也被这股味熏得频频皱眉,睁不开眼睛。
“来一根?”
苏老丐破懂看人眼色,见魏刚宁不断的皱眉眨眼,赶紧从兜里掏了根天子递过去。
“行,谢谢苏老哥了。”
魏刚宁接了烟点燃,靠着香烟的味道,这才勉强抵挡住四周围的臭味。
又走了一段路以后,魏刚宁忍不住问道:“老哥,你们平时就住这里啊?大概还有多远?”
“不远了,你看见那间房没有?”
苏老丐手指着不远处一座低矮的砖瓦房,“那就是洪七哥住的地方,不知这个点他在不在屋里。”
魏刚宁往苏老丐手指的方向瞅了瞅,发现那间砖瓦房虽然占地不大,也就五六十个平方的样子,却是周围唯一栋用砖瓦砌的房子。周围则全都是用油毛毡和篷布围成的简易住宅。
两人很快来到瓦房门口,苏老丐也不敲门,直接一把推开了房门,里面光线很暗,从房梁上垂下来一盏三十来瓦的小灯泡,整间屋子透着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霉味。
“咦?苏老丐,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活口这么旺?这才几点钟,你就要足了份子钱?”
房间里坐着三男两女,全都是蓬头垢面,形容枯蒿,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苏老丐,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子下意识问道。
苏老丐笑了笑,露出两颗黄澄澄的大板牙,不答反问道:“七哥呢?”
“他是谁?”这个时候,房间其他人注意到站在苏老丐背后的魏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