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不知是白天还是晚上,腹内饥饿越发强烈,想象中的监狱饭菜依旧没有送来。他本能的想直起腰伸下腿脚,刚一蹲起,“嘭”的一声,脑袋再一次重重撞在了顶上,这才醒过来自己还在蹲号里。
浑身发麻,似乎周身的血管都要凝固了,更难受的是一阵强烈的烟瘾发作,魏刚宁自进入枫林小号不知多少个小时后,终于步上了许多“前辈”的后尘——烦躁了。
“开门,放老子出去,听到没有?快放老子出去!”
魏刚宁的眼睛里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戾气,他抡起双拳就朝铁门死命的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咣咣咣的声音不断发出,宛如打雷一般。
可惜,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整个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香烟……甚至除了他的呼吸和心跳外,连任何一点生灵的杂音都没有。
疯了!
魏刚宁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的眼睛从最开始的暴戾,渐渐变成一片通红,大脑更是陷入进一片从未有过的空白当中,唯一知道的就是捏起拳头,机械性的一下下朝厚实的大铁门砸去。
鲜血从指缝间飞溅而起,溅到他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皮肤磨碎,指骨凸出,撕裂的痛楚弥漫浑身每一个细胞,他却浑然不觉。
进入枫林小号四十八小时后,魏刚宁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从普通人变成一个狂躁的疯子。
砸门的动作不知持续了多久,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全身的能量尽数消耗殆尽,魏刚宁终于停下动作,噗通一声跌回到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没有希望,没有曙光,既然活下去只有痛苦,那为什么还要死撑下去?为什么还要如条狗一般苟延残喘下去?这样撑下去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蹿起,初时还只是一颗细小的种子,伴随着时间不停流逝,种子逐渐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一棵茂盛的大树。
此时此刻的魏刚宁双目中的血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是无尽的空洞,宛如死人一般的灰败。
憋屈着身体在地上躺了一阵,魏刚宁徐徐直起腰,一只凸出森森白骨的手掌屈指成爪,缓缓朝自己咽喉伸去。
他决定离开了。
用自己的方式离开。
趁着还剩下最后一丝理智,自己捏碎自己的喉结。
就在这时,悬挂于胸口的紫玄天珠发出一抹微弱的毫光,进而释放出一股涓涓清流,像曾经无数次帮助他记忆学习时的情景一样,瞬间流进他的大脑,钻入他的灵台。
霎时间,魏刚宁浑身一个激灵,从那种可怖的痛苦疯狂中清醒过来。
“我这是……”
看着眼前只剩下指骨的右爪,魏刚宁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对刚刚自杀的念头感觉到一阵后怕。
“懦夫!”
“魏刚宁,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不就是关禁闭?没水喝没饭吃吗?这点苦你都受不了?”
魏刚宁屈起手给自己狠狠扇了两巴掌,强令自己振作下来。
哪怕现实不断的提醒着他,继续苟延下去只会越来越痛苦,但他却不停的告诉自己,外面正有大把人在四处奔走,正在动用无数资源捞自己出去。
尤其是蓝天集团木胜男,冷芊芊,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因为几天后还有一场比赛等着自己。
“对,就是这样,她们不会放弃自己的,我一旦死了,那她们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马如龙只会更加嚣张……”
魏刚宁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在这种不停的自我催眠中,求死的念头这才渐渐远去。
蹲原地休息了一阵后,强忍着各种不适,魏刚宁用牙齿把身上的背心撕下两大块布条,然后简单的把受伤的双手给包了起来。
作完这一切后,魏刚宁感觉全身连动一根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魏刚宁能估算到,从进入小号自今,最起码不下三天了。
三天以来,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先前还不停的砸门消耗体力,现在能活着,保持一丝大脑清灵已经算万幸。
“睡,再睡会,等明天醒来,什么都好了,魏刚宁,先睡一觉吧……”
魏刚宁默默告诫自己,忍着小号里的骚臭,把两条腿搭在墙上,这样虽然还是无法平躺在地面。至少从腰部以上,他可以完整的贴合到地面上。
“嗯?这是……”
就在他半梦半醒时,眼睛里似乎看见了一行字,一行用手指甲硬生生在墙壁上抠出的文字。
小号里光线很暗淡,可魏刚宁到底已经进来了几天,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的环境。
当他运足目力,立刻看清楚了那行字的内容。
“生不如死!真真的生不如死,既然如此,何不求个痛苦?”
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难言的绝望。魏刚宁吞了口唾沫,似乎已经看到“前人”被关进这里后,经历种种非人折磨,在决定了解自己前,脸上那种痛苦和绝望的煎熬。
几分钟以前,他不也是这样的吗?
“后来者,如果你看见了这行字,如果你还没有疯,如果你能活着走出去,请帮我一个忙……”
字迹继续,当魏刚宁看到这里时,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都微微颤栗起来。
“杀!杀杀杀!杀尽天下!杀尽苍生!杀尽天下一切贱人!一切好人!一切可杀不可杀之人!西仓三零二号犯人,雷豹绝笔!”
这是一行充满戾气的文字,很明显是那个叫雷豹的犯人,在临死之前,不甘这么默默死去,而留下的一段报复社会的遗言。
然而当魏刚宁看见这行字的时候,不知为何,浑身的血液仿佛燃烧沸腾起来了。一股毁天灭地,一股以往从未升起过的杀念,在他心中默默扎根发芽。
同一时间,他的大脑轰然一声巨响,周围景色突然一变,一尊被十三条大铁链紧紧锁住,宛如一座庞大山岳的巨型怪物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悬浮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