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赏一份给绍皇子。”熙宝眉目温和,高高在上的轻笑着,只是少了一份难以察觉的慈祥,“绍儿,你看你的哥哥都有孩子了,你也快些给皇族开枝散叶吧。”
“皇后娘娘说的是。”绍皇子起身行礼,随后又安然坐下。
“最后一份……”皇后坐在金銮椅上,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众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覆盖了整个大殿。
一些聪明的人已隐隐察觉了什么,这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食物赏赐。今夜,又将是多事之夜!
正如李依依暗料,锐利的目光宛如刀刃般架到她的脖子上,扬声,“我要送给嗣儿的爱人,李依依小姐。”
这个决定倒让那些暗猜的人摸不着头脑了,分给绍皇子人等,又分到了太子身边的人,难道是他们想多了?
皇后并没有想利用这次晚宴做点什么?只是单纯的分糕点!?
然而未等众人回过神,准备行礼的李依依身形一个不稳,碰洒了桌上的酒杯不说,整个人又跌回了椅子上。面色苍白,红唇为颤,她看上去神色慌张,狼狈极了。
众人都暗自生笑,大有嘲讽之意。
拓跋嗣毫不嫌弃,连忙大意的站起身,为佳人解围,“依依生涩,儿臣替依依谢过母后。”
荣光闪耀的皇后看着儿子含笑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什么也没有说。
切好的糕点还剩一份,众人伸长了脖子正等着看下一个人。然而高深莫测的皇后自己用筷子夹起糕点,放到了桌沿——她竟然给狗吃了?
众人看着一片错愕,就连拓跋珪看着也觉得不妥,想要抬手阻拦,却被熙宝暗自拦下。
皇后一副不经意的模样,笑着看向他们三人,欢喜催促道,“你们怎么不吃啊?这个糕点味道很不错的,平日没什么节庆的时候,我还特地让御膳房准备过几次。”
这是皇后娘娘的赏赐,尽管带有羞辱性的意味,却也不能当众忤逆。
贺夫人和李依依均没有动静,两人神色颇为怪异,好像在惧怕着什么。只有拓跋绍暗自隐忍,用筷子夹了一小块。
“绍儿……”
将准备往嘴里送,贺夫人突然出声唤住了儿子。
“怎么了?”皇后的眸光好似寒冬的夜,瞬间冷彻透骨,“贺夫人为何要拦着绍儿?”
贺夫人皮肉僵硬的笑了笑,解释道,“哦,皇后娘娘虽然是赏赐给绍儿的,但寓意是开枝散叶,又是凤凰。我想这应该是带回去,给绍儿的妃子吃。”
“哈哈。”皇后突然笑出了声,一副好戏看到头的表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小黄狗儿自然的放到桌上。
拓跋珪突然皱起眉头,深眸凝重的妄想举止异常的皇后。熙宝也看向魏王,她能读懂丈夫的质问——为何要在家宴上露出獠牙?
可是,他不说,她就假装不懂。
站立的小黄狗发出呜呜的声音,然而跪下四肢,爬到了桌子上。
熙宝后冠在烛光的反衬下有些刺目,抬首俯视众人,气度凌云。下面的妃子皇子公主的无不低下头去,有些胆小的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好好的晚宴,气氛陡然凝重,各个皇族人世的脸上都起了微妙的变化。贺夫人和李依依在暗中不经意的交换了眼神,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熙宝的视线。
短暂的沉默后,皇后缓缓开口,“这位依依姑娘似乎有些不舒服。”
李依依一惊,忘了起身,急促道,“回、回皇后娘娘,我、我……”
“依依……”太子突然紧握住佳人的手。那一刻,好像有一股无穷的力量,瞬间涌入李依依的身体,将她崩溃边缘的精神,硬生生的撑起。
李依依缓缓起身,暗暗吸了口气,极力稳住声线,柔声道,“依依初次登上大殿,有幸见到陛下与皇后娘娘,所以很是激动。”
“……”
“没关系。”
皇后没有说话,回答她的是拓跋珪。
关于太子的风流声拓跋珪早有耳闻,只是孩子向来乖巧,现在又大了,纳妾这种小事做父亲的理应理解。
今日一见这李依依,容颜确实秀美,目光机敏,就是见识是小了点。可是太子喜欢,这点小缺陷又有什么关系,“以后跟着嗣儿多进宫几次,给皇后请安。自然而然就熟悉了。”
父皇的大度让拓跋嗣很是欣慰。
李依依行了一礼,“谢陛下。”
李依依的声音和小黄狗的呜呜声重叠在了一起,李依依坐下了,小黄狗任在叫唤。还越叫越痛苦,小巧的身体不自然的扭曲起来,紧接着口吐白沫,形状渗人。
叫唤了一阵,小黄狗停止了抽搐挣扎,最终倒在桌子上死了。
这、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啊!
下坐的众人纷纷惊慌起来,只是死了一条狗,他们却本能的感受到了一片即将要发生的血光之灾。就连拓跋珪看了此等显现,也大为吃惊。
唯有皇后,端正而坐,神态自若,冷静的吩咐,“晓精,将凌太医找过来。”
“是。”
一时间,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熙宝柳眉一凛,霸气威慑,重拍长桌,大喝,“婉儿,你是给我上的什么龙凤腾飞,想要毒死我吗?”
“不、不,不是我母后……”涉世不深的太子妃顿时大祸临头,连忙跑到大殿中间,几乎是跌跪在地上,惶恐至极,“我、我不知道的,母后,婉儿绝对不敢这么做的,不是我。”
熙宝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的暗示,“不是你,那又是谁?”
杜婉儿是何等聪明,稍作回忆,随即反应过来,“是……是李依依。李依依碰过,那些祥云、金粉都是她做的。是她,一定是她!”
“李依依!”皇后再唤她的名字,不复之前的温柔,冷若冰霜。
“皇、皇后……我、我……”李依依毕竟年纪轻轻没见过大场面,她跪倒在地上,颤抖着身体几乎口齿不清。一边跟着的侍女小燕一边摊到在地。
可怜柔弱的孩子,她话未说全,竟然就吓得哭了起来。
“母后,一定不是依依。”拓跋嗣再也看不下去,挺身而出,与太子妃并肩而跪,辩解道,“她从前不过是远在天边的商户女儿,家族从不摄政,无缘无故的,毒死母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