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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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熙宝都不会原谅这个杀人凶手,她摧毁了玉儿的一切。然而拓跋珪竟大声质问她,

  “你难道就无辜吗?”

  熙宝心头剧烈一颤,红唇微微颤抖,却最终未说一字。华贵的衣袖里,她的手指渐渐收紧。

  “你染指朝政这么多年,与朝中的各个势力早已势不两立,才使得他们向你下手,伤及无辜。多年前与素妃争宠,你失去了两个儿子,现在又失去了女儿。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但凡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难道你不懂?”拓跋珪看向自己的妻子,无比心痛,为孩子,也为她,“难道玉儿的死,你就不该问问你自己吗?”

  熙宝握紧了双手赫然拂袖,她没有直击那个问题,而是巧妙的躲过,“看来陛下是将清妃放到心里了。她要早到个二十年,谁做皇后还不知道!?”

  “你不必说这种杞人忧天的话。”拓跋珪对她的激将置之不理,他凝望着爱人,眉宇收敛,“熙宝,儿女们做错了事,做父母的就必须要赶尽杀绝,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吗?”

  “我从没有将清妃当成自己的孩子。”熙宝转过身,深深叹了口气,末了又讽刺道,“陛下征战沙场多年,一路在腥风血雨中走来,手中早已沾满鲜血,您慈悲给谁看?”

  拓跋珪一时语塞,突然苦涩一笑,“熙宝,你真该反省了。”

  摇头叹息后,拓跋珪俯身抱起了浑身是血的清妃,向外走去。

  “是,我是该反省……”熙宝突然扬声。

  拓跋珪在门口听着了脚步,熙宝看着拓跋珪的背影,狠狠道,“我反省当初为什么没有陪着紫琦一起死!”

  她一语,竟比当年在长安城上刺穿他胸膛的剑还要锋利,一直扎进他心底深处。熙宝明显看到他的背景晃动了一下,但他终究么有转过身。而是抱着清妃,直径离开了。

  清妃的离去让林乾宫再次变得空荡,就连烛光都变得昏暗许多,无尽的伤感陡然间席卷而来,差点叫人窒息。

  熙宝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好像要将胸腔里的阴郁也排出去。然而,短暂的清爽后,阴郁依旧在原处徘徊。

  看着屋子里瑟瑟发抖的侍女,又清妃从宫外带来的,也有宫里自行安排的,她们有几个是无辜的,又有几个该受到惩戒?

  若拉到刑部去审,纵是无辜出来多半也废了,不如都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熙宝最终转身拂袖,不再看林乾宫一眼,向外走去。就在那些侍女刚要喘一口气的时候,只听外面传来冷令,“清妃身边的侍女全部送到边界之地,清了这个地方,还林乾宫一个干净!”

  最贵的人融入黑夜,而屋里的侍女们无不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有的惊魂未定,有点痛哭流涕……

  再次走在从林乾宫到丹微宫的路上,步伐竟比来时沉重了许多,每走一步似乎都要扯到心脏,疲惫又伤痛。

  黑幕上挂着璀璨的星辰,绝美而遥远,冷艳又孤傲。

  熙宝目视着前方,眼眸却没有凝聚。拓跋珪的话还回荡在她的脑海……

  她的错……真的是她的错吗?

  在盛怒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何不妥,即便是现在也不觉得清妃死得冤枉,可是……她真的不应该给清妃一个辩解的机会吗?

  清妃的心底又翻滚着多少眼泪呢?

  “今日之事,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吗?”熙宝放慢了脚步,缓缓踩在石板上,突然柔软的一问,倒让晓精有些意外。

  这个坚强又固执的女子,何时向谁服过软?如今魏王的质问倒让她怀疑起自己了,尽管两人相互怄气,但说到底对方的一句话,比毒药还致命了。

  “娘娘,您错是没有错,只是陛下……”晓精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用提醒的口吻说道,“陛下身子差了之后,行事不如从前果断了。对清妃一事确实手软了很多,只怕真把清妃当孩子疼了。”

  熙宝言语低缓,“这么说还是我太狠毒了……”

  晓精连忙解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处决凶手还说什么毒不毒的。奴婢只是觉得,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性情渐渐有了些偏差,只怕有人从中作梗,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

  “若真是亲密无间,又怎会轻易被挑拨?”熙宝默默叹了口气,回忆起往昔的点滴,恍如隔世,“我们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亲密无间的人。”

  晓精凝望着皇后眉宇微垂的神色,知道她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有些人离开了,却也因此永远的留在了另一个人的心底,挥之不去无法忘怀。

  “娘娘,这些年陛下对您如何,晓精看在眼底。陛下对娘娘的爱,绝不会比另一个人少,娘娘下次若再和陛下争吵,还是不要故意再提起那人,气陛下了。”晓精轻声劝慰着,也像妹妹般的和姐姐说说心里话。

  熙宝陷入了沉默,走过这段长长的路,丹微宫近在眼前,烛光顿时明亮起来。而丹微宫的旁边是修建到一半的楼阁,无声的竖立在黑夜里,细看还有些恐怖。

  半年前拓跋珪突然来了兴致,要盖一座观花楼,不但要精致还有大气。因为靠着丹微宫较近,怕打扰到皇后休息,所以工程进展很慢。中途还因拓跋珪不满,更改了两次,如此看去,这小小一座楼,非得盖上一年半载不可。

  “清妃现在死了,后面的事还要接着调查吗?”晓精在沉静后岔开了话题,轻声探问。

  熙宝冷哼,温和阴郁的目光瞬间冷冽起来,“这事还没完。那些躲在清妃身后的人,不管是什么企图,一个也别想逃。”

  她已经不再是北苻国里柔弱胆怯的小公主,也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新妃子。她做了魏国十多年的皇后,染指朝政,翻手云风变换,握有天下生死大权。与朝政党羽争斗多年,早已是心坚骨硬——她,不会再息事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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