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晓精摇头轻哼,“他可是梁大人最宝贝的儿子,梁大人想尽办法压着此事,一直拖到现在。”
熙宝的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短暂的犹豫后叮嘱道,“想办法交此案移交到绍儿手中办理,要做得自然些。”
晓精瞬间就反应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点头应道,“明白。”
这日暮色垂垂,清河王府里送走一批批的达官贵人,终于恢复了平静。然而晚宴饮酒的请帖已挨个摆在了案几上。
唯一还没走的人是拓跋绍的先生,此人也是在朝中跟随魏帝多年的老臣,资历深远,德行刚毅。
“殿下,你初涉政坛理当稳妥行事,切不可心急,好大喜功。嗣殿下比您早涉政两年,虽然现在被禁足,但仍然有很多人向着他。既向着他就会针对您,您现在的情况可比当年嗣殿下涉政时危机多了。”先生如实的分析了他的境地,有意提醒着年轻的皇子。
然而拓跋绍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拂了拂袖,不以为然道,“怕什么,不还有理国大臣为我撑腰吗?他是元老大臣,跟随父皇多年,又是父皇的亲舅舅,就算我政务处理不当,他也会帮我摆平的。”
“殿下,您可万万不能这么想啊。”先生皱起眉头,厉色道,“您可知为何两年来嗣殿下从未与理国大臣有交涉?”
“那是因为理国大臣与皇后不和,四哥依附于皇后,自然不会跟理国大臣有交涉。”拓跋嗣不与理国大臣交涉的原因是很明显的,拓跋绍并不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理国大臣唯一可以依靠的皇子,自然自信理国大臣一定会帮着自己。
“这只是表面而已。”先生忧心的摇了摇头,更深层的分析给他听,“陛下和皇后多年来一直在削落官陇门阀,理国大臣可谓是首当其冲,若不是他感觉自身岌岌可危,又怎么着力扶持于你?”
这话倒还真有点分量,拓跋绍皱了皱眉,毕竟他初次涉政,很多深层的关系他还拿捏不准,“你是说,他不过是在利用我?”
“朝堂上有利则往是正常,只是在此要提醒殿下,虽然理国大臣跟您站了同一战线,但也不可与他来往过分频繁。”先生针对此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等到您在朝中站稳了脚,还是要回归到您父皇的绿荫下。”
说来说去还要向宝座上的人靠近,他何尝不知道那是厉害的人物。虽说那人是他的父皇,可他父皇的心早就飞到四皇子那去了,他又何必非要热脸相迎。
拓跋绍有些不高兴,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先生看着皇子的脸上顿了顿,但出于效忠的本能,又添了两句,“另外,这几日有众多人来高攀殿下,殿下一定要分辨各色人物,有些人还是要拒之门外的。”
“行了,我知道了。”拓跋绍不耐烦的敲了敲桌沿。
先生叹了口气,不再多话,“那天色不早,老臣先退下了。”
拓跋绍摆了摆手,看都不看老先生一眼。这老先生是父皇亲自点给他的,督促他学习,辅佐他执政。说到底,还不是魏王放在他身边的人,说不定还是监视他的。
本来就不甚喜欢此人,如今听他说的两句话,更看不上他了。一等他的背影消失,拓跋绍就开始考虑怎么把他给摆脱了。
此时,又有侍从来报,“殿下,刑部梁大人求见。”
梁大人!?这么晚了还来拜访?
拓跋绍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有了点印象,翻过案几上的一堆竹简。打开一看,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是了,他是要这么晚才来的。
但让不让他进来了?
他是刑部的人,刑部可是至关重要的地方,以后是一定会用上的。左思右想,拓跋绍最终大手一挥,扬声,“让他进来。”
不多时,有为便衣白发的老者快速走来,刚走近就扑通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老臣叩见殿下。”
这一跪就将姿态放到了最低,拓跋绍倚在靠背上,勾了勾嘴角,“嗯,有事吗?”
“殿下刚刚入朝,老臣理应前来参拜贺喜。”说着起身,从袖中掏出一物恭敬呈上,“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盒子不是很大,但当拓跋绍将盒子打开时还是忍不住吸了口气,双眸放光。
一个刑部的二品官,出手可真大方。只是略瞟一眼就能算出,里面装着的可抵得上他两年的俸禄了。
拓跋绍盖上盒子,缓缓的向外推了推,“梁大人,您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收啊。”
梁大人没有接手,而是陪笑道,“殿下,这礼物可算不得什么。老臣在刑部办事多年,一心为江山社稷考虑,不过是对于陛下还是殿下,都是愿追随明君的。”
除了相应的礼物,他还在时局未明朗时,就明确说出了自己的站位。要知选择皇子站位,事关将来命运,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这梁大人可真是下了血本。
但是拓跋绍又怎会轻易松口,他还是要再探一探的,“既然追随明君,梁大人何不去追随我四哥。他虽然被禁足,但到底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殿下妄言了,嗣殿下固然是陛下宠爱的皇子,但所谓明君是为德才兼备之人。”梁大人双目放光,一边极力吹捧着,一边时刻调整自己的神情,看上去尤为真诚,“绍殿下有精益之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魏国的储君啊。”
话是说得漂亮,但也正如刚才先生所言——朝堂中,无利不往。
“别说得这么漂亮了,梁大人,你是为你儿子过来的吧。”拓跋绍索性就将话挑明了,看对方是何态度。
年老的梁大人再次扑通跪下,神情紧张双手叩拜,分外恳求道,“殿下,不孝子年轻气盛犯下大罪,望请殿下责罚。但有道子不教父之过,还请殿下看在老臣一片赤胆忠心的份上,饶他不死。”
拓跋绍不懂声色,眼底却隐隐泛着晦暗的光,“梁大人既是刑部的人,这种事难道不能自行处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