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止帝用来左右支援的军队被熙宝彻底歼灭,熙宝赶到城南时,拓跋珪与源止的战事正是激烈。
熙宝大军压来,与拓跋珪前后夹击,终于有了压倒性的优势,占据上风。
城楼顶端,他们三人再次相会。
“我们又见面了?”拓跋珪扬起嘴角,滴血的利剑冷冽锋利。
源止狠狠抹掉额前的血迹,目光阴鸷,“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让苻坚杀了你。”
“难道他不想吗?”拓跋珪冷哼,“当初也不过是忌讳代国残兵才留我罢了,可惜他狂妄自大,才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
熙宝朱唇轻抿,紧握着手中的利剑,没有说话。
苻坚帝,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是遥远而复杂的。
源止星眸寒如刃光,盯着熙宝充满煞气,“可惜,他还是留下了一个孽障,坏我大事。”
熙宝心头一颤,瞬间眼底蓄满杀意,“今日,我就要你来偿还紫琦的命。”
“哈哈,山河无姓,你方唱罢我登场。世间只有输赢,没有偿还。”源止扫视纷乱血腥的四周,不惧反狂,“来吧,我是北苻的皇,你们想要什么,有本事就来拿吧。”
“不是黄袍加身就能称皇,你这种人才没有资格。”熙宝大喝一声提剑冲了上去,狠狠的刺向源止。
当年的紫琦是何等信他,而他却心藏毒蝎,将他杀死,夺走他的一切。
什么只有输赢,不过是歹毒之人的自我安慰罢了。
熙宝挥剑历辣,招招致命,源止一面小心避让,一面不放过每一个可以反击的机会。
“熙宝。”看着利剑插着熙宝的脖颈掠过,拓跋珪心头一惊。
熙宝杀心太急,剑招只有攻势,疏于防守,多次让源止的剑刃擦着她的身体刺过,看得拓跋珪忧心忡忡。
源止一剑挑开熙宝的剑锋,借力将熙宝带摔到地上。拓跋珪霎时提剑而上,挡住要刺进熙宝后背的剑。
拓跋珪剑道有力,收放自如,攻守得当。
他们彼此逼住对方的剑,最近距离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粗重的呼吸。
他就是北苻的皇帝源止,挚友的弟弟。
拓跋珪虽然没有跟他有过多交际,但也曾从紫琦口中听到过他。提前这个弟弟,紫琦无比满口夸赞,笃定他日后必成大事。
大事!?
紫琦也算是一语成谶了,只是他应该没有想到,源止的成大事是踏着他的尸骨走上去的。
如果紫琦能够活久一点,他应该会是个好皇帝。
而且……而且他早已经知道了,紫琦是喜欢熙宝的。
在他之前就喜欢了。但他假装不知道,他没有谦让……反而是紫琦,竟然在他踏出那步后,渐渐收敛的身影,无声的退至一旁。
拓跋珪心绪翻涌,剑势越走越猛,撇开他压来的利刃,一剑刺了过去。
这一剑必然要他的命!
“啊……”有人惊呼,是一个正奋勇杀敌的士兵。
源止路过他的身旁,看见拓跋珪的剑来势汹汹,无从抵挡,他竟然拖过旁边一位士兵,将他挡在了自己胸前。拓跋珪的剑没入士兵的胸腔,源止趁此空档一剑刺了过去,直直扎进拓跋珪的胸口。
“陛下!”
熙宝一声嘶吼,疯了似的冲过去,一剑刺进源止的身体。从他的后背穿透前胸,整个剑身都穿了过去直至剑柄。为等源止转首,熙宝又狠狠的将剑拔了出来,发出血肉撕拉的声音。
源止未能转身再看熙宝一眼,缓缓的倒在了地上,鲜血喷涌了熙宝一身。
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他会去跟紫琦道歉吧……不,他不会,因为他会下黄泉,而那里没有紫琦。
“陛下。”熙宝丢开手中的剑,扶住拓跋珪。
拓跋珪在源止最终一击中徒手紧握他的剑刃,才避免剑没有穿过他的胸膛。只是稍用力一拔,便抽出了剑刃。
“陛下,陛下……”熙宝撕开自己的衣袖,按住拓跋珪的胸前。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喊陛下,然后泪流满面。
拓跋珪握着熙宝的手,感觉她在颤抖。
她太害怕了,她失去了北国、失去了天锦、失去了紫琦,失去了两个儿子。就在刚刚,她又永远的失去了枫凰。她唯剩下拓跋珪了……
如果世上从此没有拓跋珪,她不能保证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没事,没事的……”拓跋珪将熙宝反搂进怀中,轻轻的安抚着她,“没事的,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都结束了……
长安城一战,源止帝打败,命损长安城楼。
同时也意味着,北苻国亡!
源止死后,长安城楼上举魏旗。敌人惶恐,我军振奋,不消多时,一阵猛攻后,战事便接近了尾声。
此战中,共杀敌四万,获俘虏七千,夺北苻山河。近五年之久的北苻之战,彻底划上了句号。
魏王奴役那些俘虏重新建立长安,安抚百姓情绪,补偿了长安城中迎战事而损失的财物。熙宝更是亲自走上街头,为逃离战乱的流浪者发放食物。甚至在郊外建立村落,收留无家可归的人,帮助他们从业,同时也恢复长安城里的共商流动。
一个月后,在皇贵妃的提议下,魏王就释放了那些奴隶,让他们反回故乡,回归妻儿身旁,父母膝下。
不久后,拓跋珪将长安城交给了心腹打理,带着皇贵妃踏上了回盛乐的道路。
这一路的风景或怡人或荒凉,正如人的一生波澜抵挡。
熙宝坐在马车上不禁感慨——漫长的一生中,我们会遇到很多人,对的或错的。给我们留下无数欢喜、遗憾和眼泪。他们来得突然,也走得无从挽留,我们没有挑选的权利,只能目送与祝福。可也正因如此,人生才会变得更加圆满。
回到盛乐后的时候正是牡丹初放的季节,一切看上去都在新生。
朝中文武百官皆在城门外列队迎驾。
熙宝将手交给拓跋珪,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眼光中走下马车。
拓跋珪一身戎装未解,阳光下风神俊逸流光溢彩。他牵着熙宝的手向众人走进,只是一瞬间,那些各异的神色无不笑脸相迎。这默契与速度犹如台上的喜法,说变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