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止并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些苻忠帝大致能看清楚的事,探探他的意图。说话赶紧收声,再不多话。
苻忠帝沉默片刻,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言语冷冽的说道,“你的心思,要比紫宸和紫琦都重!”
源止心头一颤,连忙跪了下来,慌忙解释,“父皇开恩,也许是儿臣想的太多了,但是儿臣每想的一件事,都是为了三哥啊。”
“你当真是为了他好?”苻忠帝撇向跪地的儿子,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
“是的,儿臣愿意发誓。”源止态度坚决的凛冽道,“儿臣自懂事以来就一直跟着三哥,是三哥教会了我很多道理,也是三哥亲自带我入的朝堂。一直以来我为三哥做事,从不带任何私心。我知道三哥素来心软,那些阴暗毒辣的事情我愿意替三哥去做,不需要他知道,也绝不求任何回报。”
“嗯。”苻忠帝从喉咙里哼了一声,细想想这个七儿子确实是替紫琦做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紫琦不知道,但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很清楚的。
“难得有这样的手足之情……”苻忠帝点了点头,有些感叹,“你说的问题我不是没考虑过,但是一下子把大权全部交紫琦,他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倒时反而更让他难堪,说不定他会主动放弃,已平息大局。”
“三哥宅心仁厚,与世无争,从不贪图名利。可这个世界是非常冷血的,他对别人好,别人却未必肯让他活。”源止目光渐渐盖上了一层阴霾,口吻坚定,“而我,希望能够保护他。”
“那你,想怎么保护他呢?”床榻上的老人,饶有兴趣的看向他。
源止跪在地上,为紫琦请命,“我希望父皇能留下遗诏,已备不时之需。”
“遗招?”苻忠帝脸色忽然苍白了不少,抬头看向窗外,喃喃,“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父皇不老,您一定会活很久的。”源止连忙安慰着,“我这么做虽然无情了些,但也是为了帮到三哥。三哥确实是统领三军才华横溢,就怕有人会看重三哥的弱点,加以利用。”
苻忠帝叹了口气,“你顾虑的不无道理。”
直到苻忠帝说出这句话,源止才松了一口气,那颗警惕的心依旧没有放下。
帝王面前,伴君如伴虎,即便他是父亲。
思绪良久,苻忠帝似乎终于做了决定,深深叹了口气,“把大总管叫进来吧!”
“是!”源止起身而去,最终在跨出门沿的那一刻,抑制不住的扬起了嘴角。
苻忠帝当着大总管和源止的面写下了遗招,将传位给三皇子紫琦,并盖上龙印。亲自交给了大总管保存。
“属下,定不辱使命!”大总管战战兢兢地将遗诏收好。
这样一来,不管之前怎么斗得天翻地覆,到最后皇位依然会是紫琦殿下的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事似乎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了!
然而,源止知道,事情才不会这么简单。
宸府,大皇子的府邸。
“碰”一只杯子被人狠狠的摔在地下,四分五裂。
那人怒气盎然,狠狠道,“你们都听说了吗?父皇竟然下了遗诏,让紫琦继承他的皇位。”
“遗诏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会处理得很隐秘才对,怎么会流传的到处都是?”刘国师站在廊檐下,神色肃穆,暗暗揣摩。
紫宸冷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仗着父皇的偏爱吗?打不了逼宫……”
“放肆!”刘国师厉声打断了紫宸后面的话,冷冷道,“不过是些风言风语,殿下要沉住气。就算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也要好好打算,切不可冒失,免得中了别人的圈套。”
“那我该怎么办呢?难道就坐以待毙吗?”紫宸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一拳砸在门沿上。
他真是不知道,父皇到底看中紫琦哪一点,那种有点小聪明的佳公子,随处可见。他又有什么可特别的呢?
刘国师目光闪烁不定,内心里思绪翻腾,最终暗暗点了点头道,“还是要从他身边的王妃下手。”
“你是说那个叫阿宝的王妃?”想起上次狠狠整了那臭丫头,紫宸莫名的一阵痛苦。
“难道还是那个不中用的契丹公主吗?”刘国师看了他一眼,冷哼,“这次遗诏的事,情恐怕就是这丫头想出来的鬼主意。”
“她以为她做了王妃就可以嘚瑟了。”紫宸锁紧眉宇,勾起嘴角,“她想故弄玄虚?”
刘国师抚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点了点头,“恐怕是故意做成走漏风声的样子,还大肆渲染,让你知道了并感觉岌岌可危,故意诱导你乱中出错,甚至是举兵造反。”
紫宸目光陡然阴鸷,有些难以置信,“一个臭丫头,会有这么大本事?”
“她可不是普通的丫头。”刘国师的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你知道她是谁吗?”
紫宸不屑的挥了挥手,“谁会在意一个侍读的出处?阿宝阿宝,这个名字在皇宫里一抓就是一大把。”
“哼,那并不是她的本名!”
“哦。难不成是什么罪臣家的女儿?”紫宸扬了扬眉,哼笑起,“善心大发,把这罪臣家漂亮的女儿收留在身边,装作侍读。之后又情投意合,娶她做王妃,这很像是紫琦干的事。”
刘国师冷哼,抬眼道,“你低估她了,她的本名叫熙宝!”
熙宝!?
“熙宝?”紫宸喃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陡然间,紫宸心头一颤,惊呼,“她就是苻坚帝从外面带回来的野孩子?那个传闻中的狐妖之女——九公主熙宝!”
“正是!”刘国师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紫宸恍惚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竟然会是她,她可是被当作联姻的工具嫁给慕容冲了,生死不明的。原来被紫琦救了回来……那臭小子,居然有这么胆子。哼,他也真够痴情的。”
“其实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一点。”刘国师抚摸着胡须,眯了眯眼,视线变得尖锐起来。
“这还不重要?若是禀告父皇,紫琦是犯下重罪的。”刘国师今日给他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惊异,已经够他诧异的了,居然还没讲到重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