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水清,见过陛下。”水清的年龄并不大,约莫二十六、七的样子,但在这宫里已经算得是老宫女了。
眀悦跪下后像王神爱点了点头,王神爱又撇了水清一眼,冷冷道,“快将你到我宫里投奔时说的话再说一遍。”
水清突然的一阵惊慌,惶恐道:“水清不知皇后娘娘在说什么?”
王神爱心头一惊,再也稳不住的大喝,“你在我宫里怎么说的,现在就怎么说。”
“我、我……”水清薄唇颤抖着,拘谨得不敢张口。
眀悦心头大急,拽过水清的胳膊狠狠一扭,“你在皇后的宫里不是挺能说的嘛,不是要为你的前主子伸冤的嘛,现在怎么不敢开口了?”
水清吃痛,面前不是皇帝就是公主,还有两位朝廷大臣立在身侧,吓得大哭起来。
“住手!”天锦一把打开眀悦的手,屈膝在水清身侧,安抚道,“不要怕,在皇帝面前只管说实话。”
“是……”水清抽泣了一下,小心撇了德宗帝一眼,低声道,“先、先皇妃杀了……”
水清因为哭泣话说得一顿一顿,王神爱和眀悦目不转睛的瞪着她。
突然水清话锋一转,脱口道,“皇后让我做伪证,让我说是先皇妃杀了先帝,我、我是无辜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水清捂着脸痛哭起来。
王神爱神情瞬间胯下,跌坐在地上,“你、你个贱人,是谁指使你来的,是、是潘梦鸾。”
水清狠狠摇头,“不是的,皇后见我从前跟过先皇妃,觉得我好控制,便让我做伪证。证明先皇妃杀了先帝,可是、可是当晚先皇妃并没有杀死先皇啊。”
说着水清又大哭起来,好似有千万般的委屈与无奈。
“你个小贱人,敢诬陷我家娘娘。”眀悦更是失控的拉着水清撕打她。
水清惊得尖叫,天锦一把打开了眀悦,将水清护住。
“陛下。”刘裕站出,“现在事情已真相大白,王皇后处心积虑的要杀先皇妃,使尽毒辣的手段。这等蛇蝎心肠的女子,就该以国法治之。”
桓玄冷冷的勾起嘴角,“臣以为,当出其冠,斩其首。”
王神爱顿时脸色苍白,微张了张红唇。
原来在她暗自盘算的时候,他们也已经盘算着联手对付她。利用她的计谋,反将她一军。
疏忽,真是疏忽。她盘算了良久,放眼望去满盘都是利益,哪里会想到,潘梦鸾会为了天锦连命都可以不要。
有人会为天锦做到这种地步,细想想,虽然她也有可调配的下属无数,但谁又会替她去死。
王神爱内心一片凄凉,大呼,“不,陛下,他们、他们联合起来陷害我,是陷害我。”
“王神爱。”天锦冷厉的喊出她的名字,“你这是作茧自缚!”
“不,陛下,我是冤枉的。我是您的皇后,您的妻子,你要相信我。”这是王神爱第一次在德宗帝面前露出祈求的神色。或许也只有这一刻,她才想起来自己是这个男人的妻子,而不是皇权的妻子。
然而,德宗帝看向她的目光,硬冷淡漠得可怕。
王神爱顿时失了神,她甚至不敢想象,这会是德宗帝会有的目光。
凶狠、深邃,极其的陌生。
王神爱还想再探寻时,德宗帝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混沌色,假正经似的一拍桌子,威武宣布——
“王氏,多次陷害先皇妃,并将其毒死。那个啊,砍头,砍头!”
他说得不规不矩,却着实如一把刀一样,生生悬在了王神爱的脖颈。
他是皇帝,再傻都是皇帝。皇帝下达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违抗。
王神爱曾贪婪并享受这种权利,如今大刀悬在眼前,却是那般的沉重、无助。
眀悦趴在地上恳求着,“陛下,这可是皇后娘娘,兹事体大,还是等王甫大人过来再商议吧。”
“陛下,王神爱诬陷毒死先皇妃证据确凿,不管是谁来都要定罪。万不能再给他们狡辩的机会,应下令立即执行,以告慰先帝和先皇妃的在天之灵。”刘裕随即否决,他不能给王氏任何喘息的机会。
德宗帝点了点头,“恩,对。”
“陛下,万万不可,这可是皇后娘娘,是王氏的皇后娘娘,是天下人的皇后娘娘。”眀悦还在不懈努力着,她言语恳求,却暗暗在提醒着德宗帝,他要杀死的女人,背后有着更加强大的力量。
“这个……”德宗帝又不争气的犹豫起来。
桓玄正色提醒,“陛下,您放心。您是皇帝,您说了算。何况,还有我和太守大人在。”
“恩,对对。”德宗帝一拍案几,喝道,“我是皇帝,我说了算。”
王神爱看着要自己去死的丈夫,忽而讽刺一笑,“陛下,您当真这般绝情,这么急着盼我死吗?”
“这个……”德宗帝看着妻子可怜楚楚的眼神,心头一软,大袖一挥施恩道,“算了,好歹夫妻一场,留给全尸,赐白绫吧。”
天锦心头一阵冷笑,还以为德宗帝会看在夫妻情分上对王神爱网开一面,原来就算是傻子也狠急了被人摆弄的滋味。
眀悦大急,连连叩首,“陛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王神爱彻底垮下了肩膀,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或许是自尊心在作祟,或许她了解自己的男人。一手打造豹园,喜欢用人做食挑逗猎豹,并以见血为乐的人,就算是个傻子,也是嗜血残忍的傻子。
“少废话,拖下去,就在皇后的瑞祥宫里执行。”德宗帝根本听不到眀悦的呼喊,就像他在王氏得盛时,一直听不到其他人的呼喊。
一直候在殿外的侍卫,得令后跨进殿内。王神爱站起了身,没有让人碰她。这一刻她的身形姿态依旧端庄傲慢,就像去死的不是她一样。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待到王神爱要转身时,眀悦一把拉住了王神爱的衣裙,在突然意识到日夜相伴的人即将死去,即便不曾喜欢过她,却也是非常的不舍。
毕竟她们是一类人。
如果她死了,那她就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