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柜子里居然是刚刚还好端端站在他们面前的爷孙俩的尸体,宋夏雨吓得魂不附体,脑袋什么也想不到了,踉踉跄跄倒在鹿子鸣怀里,他抱着她的头。
苏羽回身去开身后的门,门已经被反锁了。
宋夏雨突然被鹿子鸣推出去,眼前寒光一闪,那死去的老头睁圆了眼睛,从嘴里射出一根钉子,正正打在鹿子鸣护住她的右胳膊上。
“散魂钉!”苏羽叫起来。
散魂?宋夏雨有点发懵,她的思想还停留在为什么老人的尸体会睁眼吐钉子,完全没有想到这根钉子的的厉害。
当她听到鹿子鸣冷哼,朝他看去,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被钉子打中的地方,变成了墨黑的颜色,以钉子为中心,向周围以黑色圆形面扩散出去,不一会儿他的胳膊的小臂全变成了乌黑色,接着是大臂。
鹿子鸣立刻撤下小拇指,变成骨哨放进嘴里吹响。
门被外面的那群黑狗撞开,一颗脑袋滚到宋夏雨的脚边,她低头一看,是那个在门口接应我们的农夫。
农夫原来早就死了,脸上好几条肉蛆,刚才进屋的时候,光线暗,又着急逃命,根本没发现。他的脖子被黑狗咬断了,这回算是死透了。
一下子挤进来许多只黑狗,争抢着咬住鹿子鸣剩下的一只胳膊,左右开工,张开腐臭的大嘴,撕扯他变黑的右臂。
不一会儿功夫,那条胳膊上的肉完全被啃食干净,只留下孤零零白森森的骨头。被啃食完,那群黑狗消失掉,变回了鹿子鸣的左臂和手。
宋夏雨疯狂地惊叫着,鹿子鸣的右手和胳膊已经变成了骷髅架。
这视觉冲击太厉害了,而且还亲眼看了血腥的全过程,她的胃里早已排山倒海。
她捂住嘴,刚想呕吐,鹿子鸣突然踉踉跄跄地走到她面前,头伸到她的脖颈处。
莫非他要吸宋夏雨的血?
原来看吸血鬼电影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受伤的吸血鬼,喝了人血就能恢复伤口。
“不,不要。”宋夏雨哆嗦着。
没想到鹿子鸣没吸她的血,只是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喂,借我靠一下。”
咦?宋夏雨心里忽然紧了起来,紧巴巴的,像是失去了水。
宋夏雨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草香味,忽然想起别墅里的早晨,温暖的香气,他沉沉地靠在她的肩上,似乎晕了过去。
“还是太勉强了呀。虽然他的黑狗帮他除去了被污染的肉臂,但毕竟是散魂钉,哎呀呀,想必这位鬼兄的身体已经受不了了。算了,这次我就免费为他超度一程吧。”苏羽说着掏出三张纸符。
“啊?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会死吗?可是他是鬼啊。”宋夏雨有些不知所措。
“鬼也有魂魄,没了魂魄怎么成鬼呀?他散了魂魄,当然就不能成为鬼咯。”苏羽歪着头看我,一脸困惑。
“怎么会这样?”宋夏雨急得快要掉眼泪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心里这么疼,疼得好像有一只蜜蜂在钻我的心口,“你救救他,救救他,他是,他是我老公。”她急得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苏羽也很难办,这时那具老头的尸体哐啷倒了出来,从他身后钻出他的孙子,他们帮驱了鬼的男孩。
宋夏雨仔细一看,根本不是老头的孙子,虽然身材相似,可长相完全不同,他张口说话,发出了低哑的声音,时不时夹杂一声尖锐的童音。
“该死的鬼,本来想按照计划轻松送你走,你却不肯,那就不要怪老夫不客气了。”
老夫?宋夏雨哪只眼睛看都是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
“他是侏儒。”苏羽看出了她的疑惑,压低嗓子对她说。
“他是人?”
宋夏雨现在已经人鬼傻傻的分不清楚了。
苏羽点了点头,“但是不是普通人呀。看来这次不是我惹出来的事了,我看他是找这位鬼兄的。”
侏儒从屁股后面抽出一个烟袋锅子,点燃,悠闲地抽了两口,吐出白色的烟。
“亏我想出这么一个计划,追着这只鬼的鬼踪来到这里,在井外安排好陷阱,守株待兔。为了完成我的计划,杀了那几个人给我当棋子,用老头的身体做了暗器设备,只要对准那只鬼,啪,老头口中射出散魂钉,鬼立刻魂飞魄散。多么完美,多么美好的计划。可是……”
侏儒刚刚还慈眉善目,顿时变了脸,脸红脖子粗,额头蹦起青筋,“全被这只鬼毁了!我饶不了他!你们要是护他,连你们一起宰了!”
宋夏雨很想告诉他,他的这个计划一点都不完美。
刚刚那颗散魂钉差点射中她,要不是鹿子鸣替她挡了一下,现在倒在那里的肯定是她了。
可是宋夏雨没敢说话,看他咬牙切齿狰狞的样子简直比鬼还可怕,她咽了口吐沫,害怕地抱紧靠在她身上的鹿子鸣。
他仍处于昏迷状态,双目紧闭,脸色雪白。宋夏雨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疼得要命。
“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宋夏雨哆哆嗦嗦地问。
“嘟!这里哪儿有女人讲话的份儿。”他面目厌恶地瞥了宋夏雨一眼,又看向苏羽,“这位小道士,哪门哪派啊?”
“在下茅山火金派弟子,敢问您是?”
“哈哈哈,原来是同门,老夫是茅山倭流派的。”
苏羽听了脸色阴下去好多,他小声对宋夏雨说:“哎呀,我听我师傅说,倭流派是茅山偏门,多是侏儒人,学的术法极阴毒,管用法器是长钉。刚才的破魂钉正像他说的,算是他们用的比较和善的手段,要是使用了定魂钉。那可惨了,被钉的鬼魂魄不散有意识,却不能行动,人不能人,鬼不能鬼,永久困在阴阳之间。”
正说着,门外突然扑进来一群鬼水猴子,后面跟着一只追食的黑狗。
这狗似乎因为吃了很多鬼水猴子,变得一人多高。
宋夏雨心里一动,看到这只丑陋的狗东西,居然心花怒放,感觉我们有救了。
没想到,侏儒人从怀里抓出一把钉子,极快地扔向门的方向。
那些钉子像是长了眼睛,每一只钉住一只鬼水猴子,猴子像是掉进热油锅里的老鼠,吱地一声化成了一缕白烟。
那只黑狗居然也不例外,唯一的区别是它是汪了一声。
宋夏雨的脸完全吓绿了,看来这个侏儒没有夸大其词,他真的有实力把我们全杀死。
苏羽陪了一个萌萌哒的笑脸,“不知前辈追着这只鬼来到此处是何为呀?这只鬼叨扰了前辈吗?”
“老夫来专为打散这只鬼。”侏儒人又抽了口烟,“老夫与他无仇无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大老板雇我打散这只鬼,老夫只是收钱办事。”
哎,这两位到底有多讨人嫌,一个人被雇的鬼追杀,一个鬼被雇的人追杀,最惨的是我,也跟着吃瓜捞。宋夏雨想。
鹿子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在她耳边虚弱地说:“放下我,你快走。”
“你说什么呢?”宋夏雨心跳加快,心里恨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帅。
他看她没动,又说:“他会杀了你。你走吧。”
说实话,宋夏雨很害怕,特别害怕,她怕死,可是她就是做不出来把鹿子鸣都丢下的动作。
到底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之前在别墅里,她想丢下他跑掉,她也确实那么做了,可是如今他奄奄一息地倒在她的身边,她却做不出来了。
“蠢丫头!放下我!”虽然声音仍很虚弱,却能听出鹿子鸣是在用命令的口气。
宋夏雨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是再怎么空白,也明白,这个侏儒人不会放过他们。
“放下我!”
“不,不行。你会被他......”她不敢想。
“这不是你想要的?那样你就自由了。”鹿子鸣说出这话居然有些悲凉。
宋夏雨鼻子一酸,是啊,这不是正是我想要的?
只要他不在了,我们的婚姻也不会算数,我又可以回到家里,回到爸爸身边,重新过之前的生活,就当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可是,真的能当这些从来没有发生过吗?真的可以吗?
她还来不及细想失去鹿子鸣后的生活。
此时,鹿子鸣突然抬起头,吹响骨哨,房子的半面墙壁轰隆一声全部倒塌,一只房子那么大的黑狗伸进头来,一卷舌头,把她和鹿子鸣还有苏羽卷进舌头里,转身就跑。
嚯,这狗到底吃了多少只猴子,居然吃得这样肥硕了。
狗嘴里全是腐尸的臭味,宋夏雨差点没被熏死,意识模模糊糊的,周围是狗舌分泌的粘稠液体。
好像跑了很久,她被狗吐了出去,呼吸到夜里清新的空气,她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活了过来。
鹿子鸣抬起左手划了一下,黑狗消失。
宋夏雨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光束直射过来,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少爷!我来了!你们没事吧?”
宋夏雨感到这个声音很熟悉,猛然想起来是那天屋子外面和鹿子鸣说话的那个人,好像鹿子鸣叫他老高,看来是自己人,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高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深夜里像一只黑色的幽灵,他从车里出来,查看了鹿子鸣的伤口,还喂给了鹿子鸣什么东西吃。
鹿子鸣终于没有了刚才病殃殃的样子,他吃了老高递过来的药丸,恢复了一些力气,他一把抓住宋夏雨,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然后松开了她的胳膊,微微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宋夏雨疑惑地看着鹿子鸣,“你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