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胖子进了重症监护室抢救,这恐怕不是偶然。见姬老头灰头土脸的过来,我气不打一出,过去就要掐死他。
“关我什么事!”姬老头显然知道我把他当成凶手,开始叫屈。
“我自己都坐在车里面,莫非我脑子有病和自己过不去?”姬老头大声吼道。
“可能不是他。”苏衡也走过来,伸手拉住我。
我清楚他们的意思,姬老头只是个农村老头,应该不清楚在车轱辘上面动手脚。
这是绝户的招,况且他自己还坐在车里面。我心道你们是不知道密道下面有什么,这哪里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分明是修炼千年的狐狸。
细细想了想,我不甘松开手,姬老头应该不会蠢到这种田地,同归于尽他干不出来。
如此,另有黑手,是谁这么无法无天?
正在气氛陷入僵局时,娘娘腔的手机响了。见他拨通电话随意嗯了几声,脸上黑得像包拯。
“行了,没你事。”娘娘腔摆摆手,示意姬老头离开。
“你们怕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快点离开我这。”姬老头下逐客令,恨不得八抬大轿抬我们走。
“放心,很快。”我冲姬老头眨眨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
剩下我们四个人,胖子生死不知,只能聚头再商议商议。
“刚才有人递个话,在胖子身上发现了枪伤。”娘娘腔再三看屋外无人,方才开口。
枪伤!对方有枪,能量肯定很大,看来真冤枉了姬老头。
在国内,枪支不是烧火棍,这些人来历匪浅,胖子可是有尚方宝剑在手。
“谁干的?”大烟袋后怕不已,生怕子弹从哪个角落飞来。
“对方是冲着胖子来的,不然你早死了。”我瞪着大烟袋,对方竟然用了枪,必然是要胖子的命。
那车轱辘的事,多半也是那群王八蛋干的。
“现在只有一个可能。”苏衡沉言,我们心中都有了答案,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红花会,只有他们了。
“既然他们袭击我们,说明我们离真相很近。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少出门得好。”
大烟袋不敢高声语,怯懦说道,生怕大喘气惹到了活阎王。
“你的做法也太消极了,虽然他们在暗咱们在明,不过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娘娘腔很有把握,现在由他代替胖子的职责。
南苏北李,下斗谁没带过枪,红花会的这种做法太张扬了,枪打出头鸟。
我这次很赞同娘娘腔的话,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是条龙都得给我缩着。
“红花会这步棋,看不懂,真是看不懂。他们是向我们示威,用什么办法不行,非得暴露他们的存在。”大烟袋看不透,然而与我们对立的,只有红花会。
除了他们,碍于当年珍宝岛两国签署的协议,其余势力绝对没有本事敢明目张胆的在国内使枪。一时无言,事态紧迫,必须取得突破性进展!
胖子曾经说过,如果把这些事情看做是下棋,除了对弈的双方,棋子也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只要把自己放在不可替代的位置,棋子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红花会明显冲着胖子而来,大烟袋他们都没看上,那么胖子的存在肯定有必然的联系。
只是他现在正在抢救,要询问他不太可能。
我假意上茅坑,暗自踢了踢大烟袋。大烟袋精明,说出去洗脸。
到了没人的旮旯,我拉住他,用手机翻出照片。
木铎表面有铭文,用的也是夏篆,至少是夏朝冥器。大烟袋见了,点头说我说得没错,至于木铎的铭文,他估计是九州某个地区的长官给夏王铸造的乐器。
因为木铎这种东西象征圣道传扬,就相当于是奖状,总没有人自己给自己发的吧。
“行,没你事,最近小心点。”
我拍了拍大烟袋的肩膀,要他多多保重,我心里的熟人已经没几个健全的了。
“爷,我看咱们得私下联盟,免得被卖了。现在红花会也夹过来,真是要把咱们夹成馅料。”大烟袋对我慎重说。
我面上挺以为然,不过真实想的什么,已经记不清了。
面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局势,我并不紧张,大烟袋大喘气说话吓不到我。
“当然,从秦岭开始,大家相互扶持是铁打的交情。”我说。
大烟袋满怀唏嘘:“我也想起那段峥嵘岁月,青葱的时光是那么绚烂多彩,就像是一杯美酒,在摇晃颠簸中发酵沉淀,酸甜苦辣都聚全了。”
看不出,老奸商也挺文艺的,只是回不去,回不去啊。没人注意我,我跟苏衡打声招呼,说是给姬老头赔礼道歉。
当然,我只是说着玩。
胖子昏迷不醒,他知道什么已经不能说出口,娘娘腔对此事一筹莫展,事情已经僵住了。
现在,只有靠我打开缺口。而缺口从哪里打开,我看只有从姬老头那里。
推开门,再关上门,我看见姬老头正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太师椅,如同死去。
“说吧,我时间有限。”我懒得打太极,单刀直入。
“说什么?”姬老头明显没有再进入漆红大棺的密道,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呵。”我咧嘴笑了笑,指骨敲了敲漆红大棺,“这里面的东西,你不想解释解释?”
“听不懂。”姬老头呆坐椅子上,面若寒冰。
“昨晚只有我进去了,你不想有更多人知道吧?你应该清楚咱们不是普通人,要弄谁还是很好办的。”
我一脚踩在凳子上,歪着头直视。
“你疯了吧?”姬老头装疯卖傻,死咬着不松。
“借他人龙脉,以尸养命,续山河之灵,以灵养形。你从哪里搞的巫蛊邪法?”我说得更露骨,除非姬老头真傻。
姬老头终于有了新表情,他显然确定我昨晚进去过。
“还不说?”我急着撕开缺口,“你还不知道吧,你养的那个尸种已经被我烧了!”
“你说什么!”姬老头猛然站起,气势惊人。我不敢大意,急忙整顿衣裳,靠到窗子边。
“别吓我,我胆子小,总不希望我大声嚷嚷出来吧?”我威胁道,人就是这样,属蜡烛不点不亮。
姬老头不敢将事情闹大,他知道我们不简单,甭管事情如何发展,他都得吃亏。
犹如斗鸡坚持半晌,姬老头终于松了劲,软绵绵问:“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你从头开始说。”我说完,又补了句,防止姬老头和我玩花腔,“不要拿故事糊弄我,否则有你好看。我既然能看出你借龙脉养命,就不是普通人的手段。”
姬老头索然长叹,看起来是服输了:“放心,我服输了,心服口服连声音都服。”
顿了顿,姬老头又撑起身子问:“敢问,你们都是倒斗的?”
我眼皮跳了跳,姬老头身上没有土气,多半不是直接混这行。也对,他既然知道倒斗,多半是从石棺里那个老妖处听来的。
“对,南派掏沙神将。”我回答,追根溯源,我都是南派苏家的人。
“果真是高手,那解释起来就不费劲,你放心,我肯定老实跟你们说。只是求几位高抬贵手,给我次大机缘。”
机缘?
我暗自腹议是什么机缘。不过我懂得木棒和甜枣的妙用,现在必须给姬老头好处。
“放心,我们有合作的空间。”我允诺,找个位置坐下。
据姬老头自己说,昨晚我在石棺里见到的老妖,就是那个借尸养命的人,是他的亲弟弟。本来姬老头的父母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一辈子黄土朝天,不晓得什么叫倒斗。
几十年前,革命席卷全国,又遇见重大自然灾害。
由于生计无着落,姬老头的弟弟就外出闯荡,七八年没有音讯。姬老头以为弟弟死在外面,谁知道十年前,失踪了几十年的弟弟突然回家了。
姬老头又惊又喜,兄弟重逢是高兴的事,不过姬老头总觉得他弟弟有些奇怪。于是刨根问底,他弟弟被问得不耐烦了,就跟姬老头说实话,这几十年他都在外面学手艺。
连孔子都说,游于仁,依与艺。外出闯荡,最不能少的就是手艺。
听闻弟弟学了手艺,而且学了几十年,姬老头高兴啊,就问他学了什么。谁知他弟弟一句话就把姬老头吓趴下了。
好嘛,学什么,自然是倒斗,师从哪里不知道,估计是南北混用的土夫子。说破大天,倒斗就是盗墓,杀头的罪。
姬老头老实种地半辈子,哪里敢有过这种想法,差点被弟弟吓得心脏病发作。
他弟弟说,咱们这个观音殿下面,就有古墓,而且是大墓。这几天他在附近望气,见有观音像的那个土山包上空,日月光辉形成五彩,隐约有真龙气蔓延。
这说明什么?说明土包下面有大龙脉,形成五彩就说明龙脉有主,而且是上千年的老斗。
挖个老斗,发家致富,至少三代不穷。
姬老头干了半辈子,浑身家当未必有墓里的死人冥器值钱,他弟弟就劝他干成这单买卖。
要说贪心,谁都有,姬老头就问弟弟,能不能安全把那个大斗给倒了。他弟弟说不能,埋在观音殿下面的古墓,多半是神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