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XZ,我想起在孜珠寺庙前,还真见过一个外国人,貌似就是他。记得,记得他叫什么汤姆猫。
“是汤姆。”对方强调,“没有猫,我很讨厌猫。”
“随便,汤姆啊,你找我干什么?”我双手抱肩,斜着身靠在旁边的墙壁。
“你们华夏人不是讲求故人之谊?我帮忙托了两次东西给您,您竟然对我没有印象,太让我失落了!”汤姆大张着嘴。
我还是比较爱国的,捏起拳头问;“你家不是华侨吗?”
“我爷爷是,我奶奶不是。我爷爷在他五十岁的生日,遇见了我奶奶,他们一见钟情,然后才结婚生子。”
汤姆开始细论他们家的族谱,我眼皮弹了弹。五十岁?说老蚌生珠还有可能,铁树开花未免有些勉强。
但是转念想,大烟袋真实岁数有百多岁,不也是吃喝嫖赌,没事逛窑子。
“所以嘛,我这个算...”汤姆吃多了通心菜,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我竖起中指,对他说;“你这算杂交水稻。”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这是骂人。”汤姆指着我说。
“嘿,屎壳郎戴花你臭美,裹脚布当围脖你臭一圈。”我就喜欢欺负文化水平不高的人。
见我没个正形,汤姆知道,再怎么说他都不可能说得过我。
看他气馁了,我也懒得再用话去损他,就说;“你找我有事吧,快点说。”
“对对,我寄给你的东西,你要妥善保管,一定要带在身上。”汤姆的语速开始加快,他察觉到某种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血脉和原始的恐惧。
“你说的那几本书?”在西藏,汤姆交给了我几本书,都是和秦始皇包括秦朝有关的。现在推断,让他交给我东西的人,就是我老爸。
“不是,是秦...”汤姆还没说完,瞳孔陡然扩散,嘴巴大张,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儿。
“怎么了?”空寂的小巷外,此时传来哒哒的踏步声,似有复活的铁甲阴兵,从地底一步步迈了出来。
我闻见非常难闻的腐臭味,抬头,见明月星辰隐没在黑云里,四下漆黑。
幽冥当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死亡,高高举起屠宰的镰刀。
“谁?”看不到远处,但我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便寻声向那边问。
汤姆吓呆了,他很畏惧,两条腿都在打颤。
我看他嘴唇发白,牙齿紧锁再说不出半个字,也顾不得他要告诉我什么。
恐怖的色彩绚烂的涂抹在这片黑色土壤。渐渐地,一个人慢慢褪去黑暗出现,五官藏在阴影下,眼神如刀。
“葫芦?”从对方的轮廓来看,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还真是,葫芦慢慢悠悠的从深邃的阴空中走出,犹抱琵琶半遮面。见葫芦手里,还攥着把羊肉串,他正在用薄薄的嘴唇秃噜上面的肉。
勾人的孜然香气,使我吞了吞嘴里的唾沫,刚才的紧张气氛全然消散。
看不出,这家伙还挺会享受,晚上摸出来找些宵夜,散步的时候又正巧走到这里。
我是这样想的,因为葫芦的模样只注意着手里的羊肉串。他的步伐沉稳而缓慢,只是饭后消化的闲庭漫步,让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意图。
“他,他...”汤姆呆滞的重复着,喉咙仿佛被铁手捏住。
葫芦走过来,擦了擦嘴角的亮锃锃的油,很随意的跟我打招呼。
“还没回去?”他问。
“遇见点事,吃宵夜呢?”看烤得金黄的羊肉,就知是正宗的羊肉串,和外面的地摊货完全是两码事。
我随胖子去过内蒙大草原,原汁原味的烤羊肉着实好吃。揭开外面一层金黄的肉壳,里面鲜美的嫩肉直流油,吮吸一口,还能咀嚼到最纯正的血髓,很有野性。
“要不来点?”葫芦很识趣的问。他手里的羊肉串用锐利的竹签串成,每根有尺长,像箭支或短的青铜剑。
“好啊。”我痛快的答应,闻着香气,肚里的馋虫真有些饥饿。
见我与葫芦熟稔的打着招呼,汤姆的神色很异常,只是我没有注意到。
汤姆的双手下垂,正在轻微抖动,而且膝盖弯曲,隐隐有跪倒的姿势。
偶尔抬头,汤姆的眼神充满畏惧,仿佛看见洪水猛兽,祈求对方别将自己撕成碎片。
“我,我想说...”片刻,汤姆提起勇气,强克着跪下的动作。
我正想接过葫芦手里的羊肉串,却听见汤姆吱声。于是回过脸看向汤姆,而手悬在空中。
在我回脸看向汤姆时,汤姆要说的话即将脱口,却在下一秒生生卡住,然后咽了回去。
葫芦正在用非常凶狠的目光威胁汤姆,比百兽之王的恶虎更恐怖,用眼神便能将猎物吓死。
汤姆还想挣扎,有句话他必须要和我说,秦王镜,秦王镜。
鼓足勇气,汤姆在胸前比划十字架,可惜上帝并不能管到我们这。在汤姆即将脱口而出并准备上车逃跑时,葫芦手里的竹签动了。
我看着汤姆的反常,并没有料到是葫芦那边的动作,所以没有发现。
但是汤姆看着我,他清楚的看见葫芦攥着锋利的竹签。竹片的棱角随时能划破人体娇嫩的肌肤,割断气管都不是难事。
真正的高手,杀人不需要任何东西。更何况他有竹签,离我的喉咙近在咫尺,只是我背过脸没有看见。
竹签的锋芒在我喉咙附近抖动,我感到了异样。但是转过身,见葫芦仍然老实握着羊肉串,竹签离我很远,隐隐偏向汤姆。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我问。
“没有,找着玩,你小心点。”说罢,汤姆逃命似的跳上吉普车,一骑绝尘而去。
我驱散扬在空中的灰尘,心骂这外国佬有毛病,真该到医院检查脑子。
“吃吧。”葫芦友善的递给我羊肉串。
“对了。”正在我啃咬肉串时,葫芦貌似想起了什么,“如果你不想走,商丘附近有个叫观音殿的地方,去那里看看。”
葫芦从不做无用功,他既然提起观音殿这个地名,立马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抬起头,嘴里还咬着羊肉的筋皮,顿时觉得孜然无味,羊肉无鲜。
“观音殿?是你从红花会那里得知的吗?”我问,他这是给我暗示。
葫芦没有正面回答,但从刚才汤姆的反应来看,汤姆认识葫芦。嘿,这家伙知名度挺高,走哪都有熟人。
“我吃饱了,剩下的都给你,沿着这条路走就能离开这片城区。”葫芦说罢,摆手离开了这里。
观音殿,观音殿,这个地名听起来,怎么和佛教有关,与我们的目标大八竿子打不着。不过葫芦既然这么说,必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葫芦不愿意暴露身份,既然如此,我得找个什么理由,才能把胖子带到观音殿这个地方?
上网看了看,所谓观音殿,离燧皇陵不远。
观音殿是当地的说法,那个地方土地肥沃,位在洛水湾到洢水河湾之间,南边远眺能看见三涂,往北能看见太行、衡山。回过身,便能看见滔滔不绝的黄河一泻千里。
三水而聚,那个地方物饶民丰,能藏得住山川百脉。
特别是地理上靠近黄河,又有洛水洢水相伴,水龙脉滋润乾坤,山龙脉纵深地底。
上古时期的河图洛书,便是出自洛水黄河,合称河洛。
而洢水,又是夏商周三代的发源流之一,滋养三代帝王和宗祠。
水无常形,却有常势。山龙脉高昂,又纵深地底千万,不能尽数堪舆。
且山地复杂,极易变幻,使人不便看出龙迹发源。
不过水龙脉却能看出细末毫端,因为上善若水,没有比水龙脉更纯粹的风水。有水就有风,虎虎生风便能衍生万物。
整个九州大地,共有两条大龙,就是长江黄河。这两条河流,滋润整个华夏最早的原始文明。但是整个文明,又是以黄河流域为主体进行的大融合。
承载文明的不是水,是河。河流的走向以及水位高浅,在堪舆术中至关重要。观音殿附近靠近三流汇聚,位置重点但又不突兀。
不是葫芦故意点拨,谁也不会注意到那。
水是龙血,无血不能活,还真不是我瞎说。昔日周幽王继位的第二年,都城附近的渭水、泾水、洛水发生了大地震。九年后,西周亡。
古时候,洢水和洛水枯竭,夏朝灭亡。黄河枯竭,商朝灭亡。
东周末年,渭水泾水洛水同时干涸,岐山崩塌,太庙的黄钟也破了。
这是史记的记载,夏商周三代,几乎都亡在水字上。由此可见,水龙脉的重要性,甚至隐隐压过山川一头。
说话间,睡了一宿,第二天我和苏衡回去,将青石碑上的内容告知胖子。
经过从前的专家(袁天罡)确认,现在的燧皇陵根本就是四绝地。
不是说这个地方不够好,只是位置太尴尬,不可能当陵墓。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位置全都颠倒了,东南西北自然跟着混乱。
在这种地方想要定陵,是不可能的。
当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不能因为青石碑的内容就不去加以考证。按胖子说的,来都来了,当公款消费去旅游。
于是我们五人进了燧皇陵,打眼瞧瞧,青石碑的记载还真没差。
陵内虽然松柏森森古色古香,但是总令人觉得差了点什么,具体的又说不上。既不抱山也不合水,风气聚集便散。
真应了碑中那句;松柏虽茂,无形可文,碑说虽美,无后可守。
山中幽静,到处是林声叶影,夏天进来也不错,很凉快。
除去了这些,仅此而已。
大烟袋看了摇头,言说不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我一直在出神,考虑应该怎么说,才能把胖子他们引到观音殿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