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又遇见机关拦路,这次死了不少人,行动被迫叫停。
士兵也不是傻子,要说是打仗,是输是赢还有个决断。可倒斗不是打仗,前者在地底,所处的正是幽冥大罗境、伸手不见天。
高首长手底下的那帮杀才,现在开始打退堂鼓。
只是看长官面黑如炭,暂时不敢公然提出来。然而按照现在这种死法,早晚会轮到自己身上。
事关自己身家性命,自然得思索再三。
高首长的命令有些不管用了,再看手底下的人,已有哗变的迹象。
这时候说什么封官拜爵都是空话,有没有命活着出去还是难事。
“停止前进,用迫机炮开路,朝着每面墙壁轰他娘的!”事情由不得退路,高首长冒险下令,让人动用迫机炮轰击岩壁。
机关就藏在岩壁和地面,用炮弹开路,管它金银铜铁,统统都得变为破烂。
“且慢。”炮弹炸过来,整个地面晃了三晃。刘半仙眼皮跳得像击鼓似的,不得不出言阻拦高首长。
“干什么?”高首长面色不善,很有杀人的冲动。
“大帅,现在我们就在地底,倘若炸塌方了,可就彻底没活头了。用枪炮开路是不错,然而万一运用不善,结果玉石俱焚,大家还是活不成!”
刘半仙苦口婆心的劝。
“地下空间很大,少量爆炸不会影响山体结构,老神仙就放心吧。”副官向刘半仙打包票。
刚才遇见水银流沙坑的时候,副官自己都是顾头不顾腚,现在自然力挺用炮弹打出一条出路。
“不好说啊,爆炸次数多了,山体结构肯定不稳。”
大烟袋看着头顶碎石乱掉,跟着也说。
高首长现在刁天厥地,眉毛冲着三人顶了顶,凸着嘴皮便道:“要不三位在前头开路,我带人在后面跟着?”
此话一落,让刘半仙和大烟袋顿时无话可说。
开玩笑,现在傻子才敢走前头。
土力娃更是不敢说话,像片叶子,风怎么吹,就怎么倒。
当兵的在旁边听了,心里琢磨,现在用弹药开路,多少也比自己走前头要强。再说东圣山里的地宫,内部空间的确很大,单一的爆炸应该不会影响山体稳定。
高首长手下,都是南来北往的兵油子,当即就有人说;“老神仙,首长说得是,要不你们三位走前头,我们在后面跟着?”
说罢,欲有将三人推到前面的架势。
“不敢不敢,还是用那什么炮,用炮。”土力娃急忙摆手,划清爱憎分明的界线。
刘半仙和大烟袋对视,得,炸就炸吧,但愿短时间内地宫不会塌方。
还别说,几轮炮弹下去,管它什么机关陷阱,都无路可逃。要说外行就是外行,倒斗是精细活儿,愣是弄得大张旗鼓,也算是无巧不成书吧。
从甬道出发,大家又往前面走了百余步,渐渐停下。
原来,前方已经没了路,只有悬崖绝壁,横亘在山体当中。
悬崖在山中裂开,滚滚硝烟飘在空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炸药生生将山体从中炸裂。
两堵悬崖峭壁,相距五六十米,下面,是万丈深渊,通到九幽阎罗的老家。
峭壁之间,只有条青铜锁链互相连接,犹如人的双手,将两面亿万吨重的山体拉住。
刘半仙看了看脚下,悬崖深不可测,丢块巨石下去,半晌听不见回音。再看前面,青铜锁链的尽头隐约有路,看来倒是没有走错。
“如今嘛,顺着锁链到对面,应该就能进入地宫的后殿。”刘半仙瞎掰,反正是不是全凭他的铁嘴说。
“锁链在地底埋了这么久,还能用?”大炮是可以开路,但是人总不能抱着炮弹飞过去吧。
高首长在外面诚然是呼风唤雨的角色,然而在地宫里,他的滔天权势也无法施展。
子弹飞过来,打中了他照样得死。
“可以。大帅您看看,锁链有半人粗细,内部的铜质还没有锈蚀。我看当年修浚陵墓,天子也不知道东圣山的山腹会有如此大的裂缝。等民工挖到这里时,终止工程已经来不及了。这才折中,用青铜连接两端,保障龙脉不断。”
刘半仙说完,挤到人群当中,显然废话说完,他不愿意当马前卒。
副官考察了锁链,向高首长点头,证明锁链能用。既然对面就有路,事态不容耽搁,还是早些办完事,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
来到这里,大部队已经在东圣山极深的腹地,估计已经在山脚的位置。
悬崖陡峭,巨石向下倾斜,隐隐有排山倒海的颠倒之势。
站在悬崖边,使人头晕目眩,有坠亡的架空感。两腿发软,已有不少人趴在地上不敢站起。只是轻轻的朝着地底呼吸,回音便犹如雷霆乍惊,仿佛无数恶魔就藏在身边。
行程暂时陷入僵局,没人胆敢跨出半步。砯崖转石万壑雷,两边的岩石缝隙,愣是找不出丝毫泥土附着。如地底的悬崖地缝,是被一气呵成给劈开的。
且说了高首长和副官汇合,能在高首长身边当贴身亲信的,他的副官自然不笨。
当时进来寻找高首长,副官担心出路被封死,又安排了百余人的小队随后接应,规定六个小时后进入地宫。
算算时间,第三小队也到了进入地宫的点上。
虽说只带了八九百人,不过高首长几乎将指挥部给搬到了东圣山脚。副官进来之初,未免担心士兵临阵脱逃,就让两个师长带队。
一个姓吕,一个姓崔。
二人见时间已到,然而整个山穴中死气沉沉,连个幸存的都没有逃出来。不免心中犯嘀咕,先起了逃跑之意。
带着手下来到玄关内,两位师长见地面血迹斑驳,不少烂尸碎肉没有清理,已经冻成冰坨。行军打仗虽然见得多了,然而见到地宫内的惨状,沿途都有尸体残肢。
此等模样,不比战场上的血腥差。
“崔老弟,我看这回进去,咱们凶多吉少。咱两大小也是正规军的师长,把命丢到古墓里,坏了祖宗的名头。你看看这路边,多少兄弟死得不明不白。”
“吕老哥,咱们带的都是自己铁杆的亲信,有啥话你就明说。”
“我看与其给姓高的卖命,咱们不如自己抓着自己的命。即便盗了古墓,功劳也是姓高的,没咱们的份儿。再说墓里步步杀机,保不住过几分钟,咱们就得埋进去。”
“吕老哥,你的意思是,咱们叛变?”姓崔的师长有点心虚,毕竟是军法从事的罪过。
“叛变个屁,此处离新疆不远。咱们远走高飞,到新疆混日子。凭着手底下的枪炮,大小招兵买马也能称王称霸,岂不是比当个鸟官要强?”
姓吕的早就不想干什么鸟官,整天官样文章弄得心烦,还得左右受气。
然而到了新疆就不同了,天高皇帝远,那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管他们北伐打出脑浆,都打不到西垂边境。在那里,有枪有炮就是老大,虽说地界不富裕,好歹另当鸡头不为凤尾。
“到新疆去,咱们没本钱,队伍不还是拉不起来?”
“崔老弟,你看古墓外边,还有些破铜烂铁,多少算个古董。瞧瞧墙壁上贴的玉璧垂帘,都是昆仑出产的昆仑玉。咱们胡巴胡巴,把这些玩意全部卷走,也能卖几筐大洋。”
知道姓崔的舍不得官帽子。
不过等到了沙漠里面,你就是自封皇帝,它也没人管。
岂不是逍遥自在比齐天大圣还舒服?
若是有正规军来打,躲进沙漠里,任凭几个师也不能兴风作浪。
“吕老哥说得有理,把外面贴墙的玉璧卖了,咱们也能赚钱。到时候在新疆当土匪,是来得舒服。”
两个师长都带着自己的亲信进来,故而说话也没有遮掩,反正山脚那几百号士兵也听不见。
吕师长暗自鄙视了姓崔的,心道此人真是莽夫。
以前劫匪都自称劫富济贫,哪有自己说自己是土匪的。不过也罢,自己现在拉着他走黑路,凭着手下百十人和装备,已经能割据大漠。
“对嘛,好好想想,是不是比干什么师长要自在,还不用受闲气。”
“嗯,干了。”崔师长挥起拳头,但是转而又松开手,“可是,假如姓高的从地宫里出来,得知咱们跑到新疆去,咱们也难逃一死啊。”
“他不会知道的。等把玉璧挖出来,咱们在四周埋好炸药,先把山口炸塌。姓高的即便是土行孙转世,这辈子也出不来。”
能当官的,个个无不是心狠手辣之徒。
姓吕的作定了自己要当土匪,自然不可能给高首长留路。
“吕老哥的这办法好,你们没有听见?还不搞快点!”
商议妥当,两个师长当即哗变。让亲信搬走前殿附近值钱的东西,顺便布置大量炸药,准备给还在地宫中的人,送上份大礼。
高首长浑然不知,终日打雁,到头被雁啄瞎了眼。两个手下在后面来这么一出,不得将人坑死才怪。
处在悬崖边,磨蹭片刻,终究还是要爬锁链过去。
由于大家不会走钢丝,也顾不得嘲笑彼此的动作有多么笨拙。纷纷跨坐在锁链上,就往前慢慢挪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