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站在横线后,像河,分裂彼此的距离。
镜子不是现代产物,所用材料与秦王镜,皆可能来自天外。
“有人。”我大声说。
“在哪?”海东青的首要意识,是先拔出腰间的枪,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镜子后的人徐徐离开遮挡,不紧不慢的登场出现。
是库伊斯,万万没想到是他!死去多日的库伊斯,现在登场于镜子后,令我无比惊讶。
完了,他该不会真是变作了厉鬼,来找我吧?
但看他脚下,有影子,海东青脚下却没有,可能是眼花的错觉。
两人谁人谁鬼?
见库伊斯走出,海东青显得颇为平静,倒犯不着惧怕。
我则心惊不敢言,毕竟他在我心里,已经打上了死亡标签。之前见死不救,加之理亏。
“两位,我好冷好饿,你们有吃的吗?”库伊斯显得颇为平静,不闹不吵。
海东青不能未卜先知,或者在他那张人皮下,是真正的尸妖。
“吃吧。”海东青熟练的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袋,递过去。
无论是对现代技术还是生活,眼前的海东青挑不出半分破绽,不像老粽子能有的。
“你在这啊,那之前...”我说道,想问个清楚。
库伊斯打断了我的话:“好饿,还不够,有肉吗?”
“想吃肉出去再说,现在哪来的肉。”海东青不耐烦的摆手。
“有肉,你们有肉的。”
库伊斯站于镜子前,镜子不能反光,倒是所有的光线事物均会通过镜子止于混沌。
海东青骂道:“都说了没有,要吃你自己啃手吧。”
“是啊,你们都是肉!”待最后一字重重咬响,库伊斯扑身像狼,张嘴撕咬扑来。
海东青猝不及防,直接被撕了口肉,鲜血横流。
不对,尸妖还能有血?
脑袋被纷杂的事物搅浑,暂时失去了判断力。
在我愣神之际,库伊斯嘴里含着血肉,正在大口咀嚼,眼珠变为死人才有的混色。藏着的锥石没用在海东青那,反倒被我砸向库伊斯。
他海东青是奸是鬼尚且两说,然而库伊斯被青鸾撕得不能再碎,焉能活命?
石头挡不住事,海东青火急之下,杀机拉开了枪栓。
大量子弹从枪口喷洒,见人杀人,见佛杀佛。
呼呼的火舌吐出,在库伊斯的肚子胸腔,钻出大量血口,整个人都快被子弹的冲击力拦腰折断。
害怕被打中,我急忙躲开,却被库伊斯狠狠抽了记,撞到那面大镜子。
镜子出现得古怪,撞到镜子表面,我差点流了鼻血。
倒不是体内血液逆流,而是有种辐射的力量,从我身体扫过。
辐射对人的影响,可以形成质的变化。
流鼻血都顾不上,海东青急着开枪,杀得血流成河,眼睛充血几乎疯了般。
周围成了鲜活的屠宰场,库伊斯中了枪,体内的肠子内脏全部破出,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去。
有血有肉,却是不死。
他们两个都有鬼,在海东青不及顾我时,闪身躲入其它地方。
往另一头跑,实验基地大得很,正大光明修建的,工程不会大小。
电灯时有明暗,过道曲曲折折,百步九折不知所在。
开始还能听见海东青叫我,我充耳滋当没听见,让他们狗咬狗吧。
疾速奔跑,在转角处,我同时撞到另个飞速奔跑的人。
被撞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疼死我也。
止住步,我们同时骂了娘,川蜀地区民风彪悍,问候语自然走的豪放路线。转角处,正好在破损电灯无法照亮的位置,我只能看见对方模糊的脸蛋轮廓。
“你没长眼啊。”对方还在揉鼻子,瓮声瓮气说。
我心说你属螃蟹的不成,还横。于是也不客气,将对方从拐角处拖到灯下。
在明亮的地方,我们相互打量。嘶,我狠狠咬了舌头,眼前这个人,怎么和我长得那么相像?
这人,面如冠玉,英俊潇洒,即便比不了潘安,也有八九分之胜。
长得帅,太帅了。
这是我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因为对面这人和我太过相像,简直完全一样。
不对,分明就是我,面前怎么会有镜子?
被我撞到的那人,也在看我,神态、眼神、动作,和我相差无几。
天啊,除非当年是双胞胎,不对,双胞胎也有细微的差距,怎么可能会完全相同?
心里震惊,甚至忘记继续逃命,我在心底告诫自己,自己才是真货,经国家免检的真货!
“你是谁?”我们两个同声问道。
相信任何人遇见此情况,脑袋都会当机很久,恐怕只有克隆技术才能把人复制出相同的模样。
“干什么装我?”
又是同声的问,不是他顶着红红的鼻子头,我会认为自己还在梦境,或是面前只是面逼真的镜子。
想想后果,倘若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出去了,那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仔细看他的面部五官,也不是易容伪装,真就是我自己。
我怒道,这次抢先说:“你找死!”
看见和自己相同的人,不是问你从哪里来这种问题,而是抓紧干掉对方。
因为你会怀疑,难道自己才是个西贝货、自己才是个假的?
生出逆反的思维,自然要干掉对方方才能罢休。
对方未说话,却也和我想到一处,几乎同时出手。
我们俩扭打在地上,其实对方若是有武功,倒是可以证明他是冒牌货。但和他打架,大家毫无章法,纯粹的见招拆招加胡乱蛮搅,对方的力道也不大,是普通人。
“你先人个板板,有种你把面具撕了,看我不弄死你。”我口水乱喷,自己挨了几拳,也把他打个鼻青脸肿。
真疼,不是做梦。世界怎么可能有如此奇秘的事,太恐怖了,简直反人类。双方势均力敌,扭打片刻,大家都会流血都会叫疼,实在难分真伪。
将托塔天王的照妖镜借来,未必能分个真假。
不久后,海东青迈着滴血的鞋子,匆匆赶来,看见两个我。
他问:“怎么回事?”
我扯着喉咙,冒着破相的危险喊:“快点,帮我干掉这个西贝货,反了他还。”
又听另个我说道:“海东青,开枪打死他,还敢模仿小爷。”
“去你的,老子出生的时候,你还在茅坑里泡着,还敢学人说话。”
“冒牌的东西,真叫天雷劈死你才好!”
两个我互相谩骂,弄得海东青也分不了真假,唯有我自己内心坚定,自己才是真的!
打心底,我仍有心防备海东青,即使他不是尸妖所变,那他必然有问题。
“你们两个都别吵,苏哥,得罪了。”海东青说完,取绳子要来捆。
旁个我显得泰然,直说君子坦荡荡,而我留了心眼。从刚才的破绽和疏漏来看,海东青难保不会没问题,既然如此,我不能完全信任他。
鸡蛋不能全放篮子里,否则鸡飞蛋打,满盘皆输。
相反我要是不同意,难保假的那个会诬陷我,届时我反而成了假的。
有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不能让冒牌货坏了我的名头。
要是让海东青把我捆了,那我便是案板的肉,清蒸红烧全是他的意思。
看来此地我不能留,这里随时会发生新的危险。
于是乎,我只能跑了,便指着海东青身后说:“有尸妖!”
见他不明所以的回头,我推开那个冒牌货,撒腿就跑。看我以大烟袋逃命的精髓给他们开开眼,在七拐八折的过道游走,很容易能把他们甩开。
在未跑远时,我听那冒牌货吆喝说:“青子快追,别让冒牌小爷的王八蛋逃了。”
呵,气得我差点回去和他拼命。
甩掉他们两个,我不敢再乱走,此地似乎多了双眼睛,冥冥中操控布置。
现在我所在的坐标无法确定,估摸着应当距罗布泊不远。
塔克拉玛干沙漠和罗布泊,原来早在暗地打通,实验室是谁修造的,呼之欲出。有关罗布泊的神话并不少,例如镜像人,便是个可怕的代名词。
相传罗布泊的内地,有种能复制事物的神秘力量,甚至能克隆人。
当出现数以百计的克隆人后,即便最精密的科学仪器,也无法分析谁真谁假。
可以想到,倘若那股神秘力量爆发出去,必将引起大范围的混乱。貌似有个小道消息,之所以择罗布泊实验两弹,就是为了摧毁沙漠里的镜像人。
和照镜子般,看见另一空间平面的自己,并且那个自己还能走出来。在魔国我推测过,所谓千年不死的魔母,她或许随时都可能死,也可能随时复活。
理论上整个宇宙有无限的时空,每个时空所存在的人和事物的发展轨迹不同。
如果能利用磁场或某种辐射能力影响时空,就会有无数个自己存在并出现在相同的空间,很吓人,简直是疯子才有的思维。
我怀疑自己真有些发疯了,否则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不知逃到哪里,我随意推门进去,是间材料储存室。
挺大,里面有灯,还有散乱的文件,纸页发黄,字迹模糊。
犹如蝴蝶散落地面,上面均有编号:BP198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