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在史记中叙述秦陵,有提到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
所以当时,社会生产力便能提取百万水银。
依造国力,这属于跨时代的庞大工程。整座蓬莱山,基本都有水银蒸发后的腐蚀痕迹。特别是山尖,简直如富士山的白头。
不过秦始皇陵,明明坐落在骊山。那这座海斗,究竟是谁这么神通广大?
山上有诸多裂痕,犹如被击碎的玉石,有些能装人进去。
看着是山腹发生了地质变化,才导致山心储存的水银泄露出来。
如此来看,这些水银,肯定是拱卫下面那座海斗所用。
这得多大的地方,恐怕连配室,也要大过王侯级别的车马礼乐殉葬坑。
“怎么,你打算上去?”我发现葫芦正跃跃欲试,惊讶的问道。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上面全是水银蒸汽,你怎么上去。再说这山,上丰下锐,屹若削成,根本没路!”
我试图劝阻葫芦别这么冒险,水银蒸汽可不是闹着玩。
上面不仅仅是空气有毒,手若是挨着那些石头,也会齐根烂掉。
不过后来看他的架势,竟是要穿着潜水服,带着氧气瓶登山。这和攀登珠穆朗玛峰是同个架势。
在海里颠簸这么久,我们两个人加起来共四只氧气瓶。里面的氧气含量,最多够人安全呼吸几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飞上去还差不多。
“你在这等我。”只听葫芦说完,背负四只氧气瓶,径直朝着山巅冲。
我替他拽着牙,目送他以一种超乎常人的速度,飞纵在山势石壑之间。
焦灼的我来回走动,那山势看着都渗人,何况是强登上去。总觉得这人太过自负,却又是真正有本事。
我站在远处,后来见他与银白暗沉的山色融为一体。大约等得我不耐烦时,才见葫芦脱去身上的潜水服,屏气从山上跃下。
“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我快步走上去,见葫芦脸色如常。
还好,没中毒就行。便接着问道:“山上有什么?”
“入口被堵死,进不去。”刚说完,蓬莱山自上而下,裂缝沟渠中喷出黑色汩汩的气体。
这三座所谓的仙山,山上应该有连接进入海斗的冥道。
但是看这座蓬莱山烂成这样,年久失修,便是金刚石做成的,现在也别想进去。
再说古墓里那些水银,在这个近乎休止的空间内,即便蒸发千年,仍有大量残余。
“要不去边上那座试试?”我提议道,即便不说,看葫芦这架势,亦是挨个上去不可。
“去右边那座山看看。”葫芦说完,绕开中间最为高凸的瀛洲,来到右边的方丈仙山。
左右两边相距,接近三里地。右边那座山,依照传说排列,乃是负在鼇鱼头顶的方壶山,故也称方丈。山中多红光,坐地峦叠,有数脊仞。走到附近,闻到有很重的硫磺味。
这只有火山才有的味道,但是深海之中,孤立的岛屿上,火山是不应该出现的。再说浮在山上的红光,到不像是火。反而类似于贴在上面的雾气,泛着朝霞红晕。
“这指不定是活火山,万一有岩浆喷出来怎么办。”我担忧的说。
不是杞人忧天,这里聚集这么多海气与昆仑余脉融合。闹不好,还不止活火山那么简单。踏在山上的岩石,还有些烫脚。
空气勉强能保障呼吸,要是给蓬莱方丈两座山评个伤残等级,都在一二级左右。
不晓得这里经历过何种剧变,看着倒像是千年前留下的。
我做了两个简易口罩,捂着鼻子和葫芦上去。方壶山比较平缓,快要登到山顶时,能见到山顶出现碗般的凹陷。
向内的凹陷中,如火山的喷发口,里面冒着滚烫的热气。这座山,下面肯定连接了海底洋壳。若这里曾经也能下到那座海斗,恐怕是活着进去,飘着出来。
只看那种烈焰焚天的景象,火坑中融化几吨钢铁,不过吃顿饭的功夫。忍着高温,半趴在山口位置。往里面看去,内壁上摆着几把大镰刀。
每把镰刀都有人长,刃口被火焰烤得通红。正好奇那镰刀从何而来,葫芦却伸出手,把我按在地上。听见山口内部,传来非常短暂的金属摩擦声。
待声音消失,葫芦才松开手上力道。我悄悄抬起头,只敢偷偷往里看。
见镰刀后面,均有大虫把持。那镰刀,是长在大虫尾巴上的肢体。
大虫浑身节肢,有七八丈长,外壳被山口内的高温锻造成赤铁颜色。
我暗中擦了把冷汗,没想到里面竟然有这种东西栖息。看样子,很像是水经注里面记载的钩蛇。
这种蛇是远古时期的大蛇,有剧毒,尾巴长成镰刀形状。需要捕食时,只消用镰刀割过去,大象都得分成两半。我提心吊胆的,跟着葫芦从山顶上退下。
在仙山附近,我并没有看见有半个漩涡。更别提号称包容天下水流的归墟。海底下的海斗结构复杂,倘若说蓬莱方壶,都曾经可以进入其中。
那么海斗的面积,比标准的足球场都大。
两山不能久留,我们便把目光,投到中间的瀛洲上。只看外表,唯独瀛洲,最像人间仙境,连上面的石头,都是山玉堆砌。
不过最毒的,往往是最漂亮。看看左右两边夹衬的都是什么货色,傻子都明白这瀛洲不好上去。扑腾倒下,我坐在山脚,盘腿不肯走。即使要走,总得让人休息休息。
又是水银又是钩蛇,鬼晓得这瀛洲上面,会出些怎样的妖魔鬼怪。耍赖僵着不走,葫芦总算同意睡一会。
我不放心的啰嗦道“先说好,不准私自行动。那山就在上面,什么时候去不是去。”等到对方默许后,我才安然的倒在地上休息。
这次回去,必须得金盆洗手。这种鬼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还是像胖子那种混吃等死舒坦。想到胖子还有大烟袋,这两个福大命大,我都没事,他们应当也能度过难关。
我把自己在意的人全部过了遍,一场瞌睡睡得半梦半醒。睡眼惺忪,忽然脸上伸出人手,把我的鼻子捏住。温热洒在我脸颊上,捂了层热汗。突然喘不过气,像是撞上鬼压床。
我憋红了脸,梦里自己被钩蛇缠绕,浑身骨头叫蛇身扭断。
猛的把眼睁开,看见眼上出现人脸,正用手捂着我要把我弄窒息。
我以为是葫芦叫醒我,这人不会做事,叫我起来也用不着这样吧。
我憋了一肚子火,努力拍了拍那可恶的大手,让他松开。难道出了意外,需要悄悄离开?
我急忙打散浑噩,惦着小脚步跟在后面。耳边静悄,倒不像有钩蛇从山口杀下来。前面的葫芦走得匆忙,我几乎小跑着才跟上。
我记忆里的葫芦,做事似乎从未这么匆急过,他这人淡漠,说难听点是欠抽。
跟着他跑出百米开外,我受不了,催促停下。前面那人顿在原地,
我借着方丈山上微微的红光,发现这人,根本不是葫芦!
我从醒来,认为叫醒我的人是葫芦没错。
但是借着微光辨认,前面那人伛偻背部,走路偏颇,样子像老人。葫芦这人,年纪最多不过三十岁,哪里有这么苍老。
发现中了对方的计,我调转身体,想朝回跑。前面那人身材削瘦,肯定不是胖子。至于大烟袋,那股烟味能把蚊子熏死。
对方肯定不是我们这伙儿,否则做事不需遮遮掩掩,还把我引到这。
我刚想迈步逃跑,把我引来的那人低吼句“你跑个屁,回来!”听声音,都带着股海上人的盐味儿。
“江老头,是你?”我又转回来,试探的问道。
这老头并非好人,翻海神猴,在以前可不止是盗,还是匪呢。
“是我,不要跑,找你来说些事。”江老头没说自己怎么来到这片冥海,我看这里只有他,再没有旁人。
“快点说。”我催促声,还想回去睡觉。
“你答应我的钱什么时候给。”江老头隔着我七八米远,雾气阻隔,只感觉他站在棉花糖里和我说话。
我打了一突,心道这江老头被胖子传染了,还是被大烟袋洗脑了,小爷会赖账不成?
“你找我为这事?回去了肯定给你,那么多钱,谁会带在身上。”认为这人神经质,我懒得再去多理会。
没想到江老头却啰嗦个没完,简直唐僧附体,向我不断念叨那钱的事情,似乎真怕我卷款逃了。特别是江老头说话时,眼睛还愣直的往我这边看。
雾太浓,我们彼此看不清,更添种没有五官的空洞,让我有些害怕。
大约听他扯了十来分钟,我早就没了瞌睡。也是我脾气好,换做胖子,恐怕上去便是记老拳。
这样拖下去,连我这般懒脾气,都有些发作。
身后弹石一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踩着石头离开。
江老头又无语的朝我看了会,我被盯得发毛,“您老还有事没有,没事我走了。”
我往后退,得离这老头远点。
“不要急,我们说正事。”江老头笔直竖起腰杆,生出种睥睨的气势,与刚才那种烦人的苍蝇,完全换了人般。
我惊于这老头为何突然有了这种气势,脱胎换骨似的,刚才那种形象与现在比来,有些伪假。
“要进入冥海下的海斗,本来这岛上就有两条路。原来是作为海斗疏浚龙气的风口,可以直达墓内。”江老头半身藏在海雾,半身隐在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