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老手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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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没人教我。”二子侧过脸,双眼盯着地板“是我以前听爷爷说起的,最近家里缺钱,我才想起来试试能不能成。”

  “你爷爷,还在世?带我们去见见他。”大烟袋且听,认为是找对人,跳过来拽住二子问道。

  “不,你们还是拉我去局子吧。要让我爷爷知道我给他闯了祸,他会收拾我的。”

  二子说到这,几乎用哭泣的语气哀求说。

  “不是要找你的麻烦。”

  我拍着他肩膀轻声道“我们几个要出趟东海,而且是东海深处,这才到舟山岛来找掌舵的好手。可是转了一圈没找到,听你刚才的话,你爷爷也是出海的好手。正好你不是缺钱,如果你爷爷合适,我们出高价雇佣他当顾问。”

  在海面,脏活累活有人做,唯独方向、天气、海波这些,必须有专人指挥。

  还有就是深海中偶尔藏着的暗礁,稍微撞着一点,便船毁人亡。所以,有关向导这方面,是目前跨不过的坎,必须解决。

  “别以为我们骗你,不管成不成,这些钱就当辛苦费。”

  我抽出几张钱塞到二子的衣服包里。有红票子,二子看我们,总算少了些畏惧和防备。

  “先吃鱼,吃了再说,胖爷早就饿了。”黑脸红脸戏一唱完,胖子恢复玩世不恭的本色,嚷嚷着大鱼大肉快点开工吃。

  我招呼二子和那些伙计坐下一起,这条大鱼有接近二十斤。

  海鱼的味道的确和河鱼不同,鱼骨都有种咸咸的海水腥味。

  下午,二子带我们到他家里,不在舟山岛,是附近的小岛屿,叫什么鱼脊岛。

  岛上有个渔村,祖祖辈辈住的都是打渔为生的渔民,这些年发展快,渔村只剩下老人在村里养老。

  我们坐船到了鱼脊岛上岸,还见着有人拖着渔网划船。

  “别净是些小渔船,这种渔船只能在浅海游游,落水都淹不死的深度。没见过大风大浪,哪里能带着我们去东海腹心。”暖洋洋的太阳一晒,胖子虚晃脚步一深一浅,在那埋怨。

  二子壮着胆子反驳“那是他们。我爷爷以前出过海,一走就是几个月,还采到过珍珠。”

  所谓采珠,是在有母蚌生活的海域,人跳下去游到母蚌边,想办法窃取其中珍珠。

  这种方式很危险,几乎是拿命换钱,因为东海里的大母蚌,出了浅海,小的也有半条腿宽,能夹断人的手。至于大母蚌,据说有一米多大,能夹死人。

  能在这些夹子当中,仅凭一个猪尿包换气窃珠,需要很大的勇气。

  因为母蚌四周,常也有些海洋生物,伺机而动。它们也在觊觎东海海洋里的东珠,传说里面有日月精华。

  这点秃老赖的笔记上同样有记载,说下海采集珍珠的渔民,下去十人,能活出来八个。八个当中,有四个能摸到珍珠。

  不过这个珍珠,不一定是我们见到的圆球,天地造化,大多还没成形。

  所以渔民下到海水摸上整天,死了多少人由天算,不过全天下来,浑身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冻得失去知觉。

  这样,才能收获几粒很小勉强比较圆润的东珠。要遇见皇帝过寿,一张口东珠百粒穿成朝珠。

  一百零八颗东珠里面,雪白晶莹的后面,全是血糊糊没留全形的渔民尸体。

  故而能下海摸到母蚌壳里珍珠的,无一不是对海域了如指掌且水性超群。

  东海七十七万平方公里,这个面积想要拿到深藏海中的东珠,概率不比大烟袋出家的可能性大。来到渔村,整个村里没几个人,二子跑进一家门户,大门是腐烂的泡木头,上面贴着只剩一点花的门神将。

  里面晒着渔网,有人老头坐在渔网边晒太阳,并吃着油炸小鱼酥。这老头年纪有七十左右,下巴尖,前脸凸出,手臂上是退化的肌肉线,年青肯定是把好手。

  二子说他们姓江,大烟袋刚才分析,这江是三点水一个工,说是明清时期翻海神猴组建,大部分便是以这个江姓传承。

  有道是百川东到海,万江复东升。

  以江为姓,也是以水为生。而且改姓,也防止朝廷追查到翻海神猴们背后的家人。

  现在翻海神猴找不到几个,不过这个江姓,倒是代代相承。翻海神猴有个本姓有个外姓,只是不知道,这位江爷子,是不是翻海神猴。

  “但愿这个姓江的真是翻海神猴,不过要想请动这种手艺人,怕是有些困难。”我站在门口,朝着后面的大烟袋说道。

  大烟袋胸有成竹的笑着,顺便吸了吸鼻子。

  胖子侧脸,揣测的问着“快,闻着什么味儿了?”

  “一股海盐味儿,旁的不说,只要舍得花钱,没请不来的。刚才不是听那个二子说,他家大哥现在正在医院治病。既然这么缺钱,几块红刀子丢过去,天后娘娘都能叫下来。”

  大烟袋懂得些许江湖切口,不懂这些,那些老手艺人肯定不会搭理我们。

  于是听得他说完,我和胖子将他推到前面,让他打个头阵试试水深。

  那江老头懒散散睁开眼睛一看,看见二子,脸上好不容易扯下一点笑。

  可一过脸,看见大烟袋那张人见人恶的猪腰子,老头的笑明显收回去。

  重新靠在摇椅上,江老头闭眼磕问“哪路人家闯到我这,又到处惹事。”

  听到江老头不大痛快的声音,二子一惧,乖乖站到江老头背后,如此说了一翻。

  大烟袋也没闲着,绕着小院子走了两圈,只当是探探风口如何。

  江老头用满是褶皱老茧的酱皮手指,从碗里捻出一条小炸鱼,嘎嘣嘎嘣嚼碎,“小孩子不懂事,万一要是冲撞到各位,还请各位留些场,好放过一马才是。”

  我忙说没事,买这些东西,钱货两清概不认账,这是规矩。

  不然大烟袋在潘家园坑蒙拐骗多年,也不会活得如此如鱼得水。

  胖子一打眼色,让他赶快干正事,别磨叽废话。

  “老哥,咱俩岁数差不多,打开天窗说亮话。您是赚漂子钱的,正好我们这几位,和你算是半拉同行。大家同是并肩子,就犯不着隐晦了吧。”

  大烟袋一口套话加春点倒出去。所谓吃漂子钱,便是水贼或指吃水上饭。并肩子,就是同行朋友的意思。

  “说什么,听不懂。”江老头手指一抬,一旁的二子立马跑出去,说是买酒。

  “这孩子从小没天地(父母)是我捡回来的,大家合吾(同道)别加上个青头了。”江老头说完,一身气势总算有些变化,看来年轻的时候,恐怕也摘过瓢子(人头)。

  “那是,咱招子不暗,并肩子同喝一碗水,干的都是手艺活儿。想请您老来笔火做(大生意)赚点养老钱。”大烟袋贼厉害,说完袖口里比一价,算作和江老头聊聊此次的生意经。

  以往明清天下还有皇帝时,江湖上三教九流混杂。

  未免有外人从中插手,才衍生出这些门外人听不懂的黑话。

  三教就是儒道佛,至于九流分三等。

  下三等九流的第八个,便是盗字。

  最后一个是卖鸦片的,便知道这个盗门有多不光彩。

  盗字一解,或盗财,或盗人,或盗物,或盗那人心是非,或盗那斗中冥器,没一个准数。

  切口一对,方知都是一类人,江老头的口气算是松了些。

  “几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看来不是朗不正(坏人)问问在哪高山上(职业)。”江老头问出来,大烟袋胸脯子铛铛一拍,打出一副锃亮招牌。

  “呵,南北两京一十三,地底下发冥器财。瞧瞧这位,我给您引荐引荐。这位,燕京潘家园大老板,师从有序,家里四代摸金校尉。来来,爷,把摸金符亮亮光。”

  大烟袋说着,帮胖子亮出脖子上的摸金符。胖子这枚经过高人修补,正是祖上传下来的老货。江老头曾经在江湖上饮过水,自然认出来。

  “原来是北方一派,来我们海边,不怕吐点子(死人)了?”听说东派和北派有矛盾,果然,一听胖子是摸金校尉,江老头直接有关门架客的架势。

  “两条双龙水,同生一代人。我这没说完。看看这几位,南派掏沙神将。这位小爷,姓苏。”大烟袋最后才介绍我,我学着他刚才的动作,抱了个拳。

  恰好此时,二子买了酒回来。院子里的院墙还剩不到一米,他一个翻身进来,惊得人以为来了飞贼。

  “原来是苏州来的大客商,几位要出海正好,老头子我,可是下了几十年的东海。不知几位要走东海哪里,说出来,我好算算。”

  见二子进来,江老头立马收了黑话,改为常人听得懂的方式问道。

  话说一个江老头,一个大烟袋,两人加一起,得有一百多岁。

  好好的非得不说人话,搞些个切口对出来,真不是旁人听得明白。看来江老头真没把二子拉到那一条线。只教了二子打渔功夫,没把他带到他这一辈儿的浑水来。

  “没什么大目标,听说海里面产珍珠,想捞点东珠出来。坐标现在不好定,不过肯定在深海区,至少离了大陆架。大概要花两个多月,如果不顺畅,还得多待几十天,您老看看行不行。”

  说真的,坐标地点这些,老爸说交给了苏衡,让他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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