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无论是巨人还是贵族,全部以一种绝对服从的姿态跪倒。就剩几个活人浑身被绑的丢在那,眼里快要流出血水。
当十几吨重的圆盘从下方被顶开时,里面冒出一个白乎乎的大气球。
接着气球从下面慢慢冒出尖,丈来宽的洞,竟然有些促狭。
等到那玩意完全从圆盘下冒出来时,一条白色半透明的大虫子,就这么摆在广场上受着膜拜。
搞了半天魔国人祭祀的主,居然是条白色长虫。
虫子犹如怀胎三年的妇女,肚子很大,膨胀挤压着身体,分不清首尾。
等到一头嘎吱嘎吱的冒出一黑物,是一张常人大小的脸。上面披着几米长的黑发,正在一根根剥落。
我在上面看得要吐出来,咬着牙怨自己多事。
这屁的是个神物,分明是一条蚁后。只不过这蚁后长了张女人脸,到底是人是蚁后,还尤未可知。
蚁后在出来时享用了血液,现在吃饱了趴在广场中心。指不定以前有建木时,它还能绕着建木围一圈。
见后肚蠕动,咕噜咕噜作响,尾巴那有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
嗖一下,一道白色瀑布突然飞出,哗啦倾泻一地。
白色瀑布,就是一堆雪白鸽蛋。接触到空气一瞬间,鸽蛋就变为黑色。
等到蚁后孵出这些蛋,那些贵族指示巨人将一盆水倒在鸽蛋上,那应该就是良泉泉水。
有了魔泉滋润,鸽蛋裂开,声音像不断踩碎的鸡蛋壳。听得人浑身卷缩成一团,心底恨不得用刀片使劲刮刮才好。
蛋中孵出一条条碎蛇,吸允完蛋中营养,那些畜生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黄色丝带,爬到活人那。留下的那些人非常强壮,应该是从外面抓来的勇士。
那副场景,很像搞什么人体实验。
碎蛇无物不钻。那几个人浑身无法动弹,绝望看着这些怪物从皮肉钻入,抵达脂肪层,随后钻入筋骨内,慢慢游走到头顶,抽出脑髓。
那是一幅凄厉的场景,巨人是一个个傀儡,没有思想,只有进食的贪欲。
偶尔悄悄吞下两条碎蛇,还舔了舔嘴唇上的粘液,扯出长长一道丝。
碎蛇们整个钻入人体内,偶尔还能看见在皮层下游走。全部如鱼般游到脑子里。我趴在青铜器上,即使这是幻象,仍然无法忍耐从心底的排斥。
用指甲来回挠着青铜器,如猫抓玻璃,拼命发泄。
至于多出来那些碎蛇蛋,由贵族们小心捡起来,用建木做匣子装放。蚁后完成任务,吐出最后一枚蛋,便只剩下一张皮。白乎乎一张皮套上,依旧印着一张女人没有瞳孔的窄脸。
那几个活人用力把绳索崩断,喉咙嘶吼到沙哑,咳嗽出一汪凝血。
受到极大痛苦,犹如遭了凌迟,被零割碎剐。一个个伸出手开始在身上拼命抓扯,活活用指甲手指,将脸上皮肉拉开。
在场那些魔国贵族围观在一旁,静候仪式结束。
不管怎么折腾,那些人都不会死。只要碎蛇钻到脑子里,人就有了某种碎蛇的恢复能力。把皮肉拉开扯断,脸上又会长出新肉。
就这么不断扯下老肉,等到血液流不出时,有几个人的身材,已经长到两米多。
有些即使把手骨折断,伤口照样能愈合修复,死不了,正在朝一种怪物方向异变。
原来魔国的巨人就是这么来的,那些碎蛇至今在地底还有很多,蚁后没了,余孽仍然存在。
等到俘虏们全部蜕变成怪物时,时间过了很久。我躲在那,没有一丝困意。因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异常血腥的过程。即使不去看,那凄惨得在地狱中扭曲千千百百的音符,能在里面听到怨毒的声色。
蚁后变成一张皮,皮上的女人脸裂开一条缝,从里面钻出新的东西。
一个瘦得只剩一层皮的人,折着手腕,弯着手指,曲着背,扭着肩,偏着脚踝。以一种极度扭曲的角度,湿哒哒从蚁后皮中破皮而出,在地上攀爬。
这就是魔母,从蚁后皮中抚养出的怪物。那些碎蛇,指不定源头就在魔母这。
魔母不用走,用一种瘫爬的模样,绕着那些巨型青铜器,犹如一条蛇。
我听见嗅鼻子的声音,把身体更小心的藏起来。魔母嗅觉异常灵敏,和狗一样,闻到这里不该有的味道。
最后,魔母停在我藏身的青铜树干下,仰着一张蛇精脸,脸皮凸出骷髅的轮廓。我悄悄一看,正对上一双没有眼珠的双洞,几乎互相贴在一起。
鱼肠剑脱手,从上面垂刺下去。
嚓一声,万籁俱寂,惨叫、青白的魔火、碎蛇、蚁后,都化为黑气散在黑暗中。等我再敢去看时,四面恢复洗不掉的黑暗,鱼肠剑插在冻土里,也没伤到妖魔。
树干顶,我流下的汗水足以洗一次脸,咀嚼半天,连怎么说话都忘记。
爬下去,之前所见的看不到一丝痕迹。唯独青铜圆盘,滴在上面的血仍然保持液体形态,时间似乎没过多久。想着刚才,血祭之后,带着魔母的蚁后,就是从青铜圆盘下爬出来。
这离魔国覆灭,有千年了,再厉害的虫子,也活不到这么久。而且作为给西藏带来灾难的源头,格萨尔王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磨灭它。
青铜圆盘不是我可以搬动,我试着在一边挖洞,斜着绕进去。
地底是千万年冰冻的冻土,硬度不下于三合土。
精钢钎子凿上去,只能留一道碎冰茬口。用鱼肠剑的剑尖去撬,勉强能弄出指头这么大块。反正闲着没事,我便蹲着开工。
人闲来无聊,能干的事非常少,故而做起事,能非常专注。地下看不到白天黑夜,穹扩思措没回来,城里也没听到胖子的动静。偶尔吃一块冰镇糌粑,睡醒了便接着撬圆盘边的冻土。
估计这样撬了不少时间,一个洞被我一点点挖出来,勉强能使我钻进去。穹扩思措说不能离开这,那我就在广场下面,应该不算什么事。
头探入里面吸了两口气,几乎要使我气管结冰。
看着没多大危险,再说里面这么冻,活粽子连冷藏保鲜都做不到。于是随手刻个记号,我私自挤身钻到青铜圆盘下。
里面并非一条竖着的直线,而是有一处转角,转角一拐才是正路。
估计是为了防止那些巨人私自进来,这样设计,那些体型庞大的连手都伸不进。
整个人钻里面,哈出口气能冻成水珠。往里爬行一阵,摸着一道小石门。
小石门没上锁,我试着推了推,里面有东西抵着。
没万向钩开门,我只得强行挤开一条缝,然后用鱼肠剑插进去一阵乱割。
石门后忽然松了劲,我头顶肩抵的推门。门刚开,就有一东西砸我脸上。生疼得紧,我用手电一照,居然是一具死尸。看样子死了没多少年,气温低,整个人冻成了青紫色,浑身只剩一层皮包着。
看这人死法,好像是饥渴而死,并非是中了机关暗器。
我吓得后背撞在石门上,半天没缓过劲。
这死人刚才就抵在门背后,难怪我推不开。一想这位大爷死得并不早,再说这种环境下不可能会诈尸。于是我慢慢伸手过去,看看这是什么人竟然死在这。
尸体穿的不是古代衣服,而是上世纪常见的中山装。外面几层厚棉花衣袍腐烂发黑,我才看见那身大城市打扮。一看这样,时间多半就十几二十年前。那个阶段,正是陈思文的考察队进入西藏考察的时间。
难道这是其中一个人?
我努力钻进去,尽量不碰到他。爬进去,里面空间宽敞许多。是一间比较紧凑的小土室。
灯光一照,里面尽数囊括眼中,中心有一副半晶化的建木大棺。除此之外,棺材附近有十来个坛子,大小如同一个骨灰罐。整个土室就这么一点,前面也没路可走。
冻土上还有彩色雕画,土吸水,加上冷气一冻,几千年还保持原状。
魔国文字已经不是今人能认识,可能陈思文知道一些。包括建木大棺表面,连同墙上,都有一副十二楼五城的场景,坐落在三千仞壁的群山之心。
一张狭长的女人脸,犹如徽章,时刻嵌在其中。
我搜了搜尸体上的物件,还有一壶窖藏多年的水,装在军用水壶中。还有点没变质的粮食,以及打火石。这些东西都在,可看这人的死法,是渴死饿死的。
天下间难道还有这么笨的人,能守着食物和水自杀?
其余什么都没有,没有笔记,没有记录表。
看行头,中山装穿不出读书人的气质,倒像有倒斗留下的匪气。一想陈思文未必神机妙算,要进来,或许得先献祭也说不准。
这人可能是偷偷行动,多半是考察队召集的编外人员。
也就是倒斗行家。
不然靠一群书呆子老教授,根本到不到这。观察这张饿得脱形的脸,长得居然和我有些相像。或许大家都是中国人的缘故,脸上总有些雷同点。
发现这人左手掌紧握着什么东西,似乎有宝。
我试着上去掰开,没想到尸体冻得太脆,稍一用力,手指便自己脱落。
我心说这可不关我的事,再说您老死了肯定去投胎,留着这具躯壳也没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