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梦中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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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张灰白的脸,下面藏着颗枯老的心。

  人脸若是放出去,怕是能吓哭小孩子。

  倒映在屏幕上的脸,只有深一块浅一块的阴影。

  眼眶部分深陷,看不清黑白,唯独脸颊上的线条,怕是毕加索的抽象画,也不足以有那般奇怪。

  我吓得直接将手机砸在地上,那是一种很愤懑的感觉。

  看见那张脸,我不愿意相信那是我自己,只能说是幻觉或者身在梦境,比较合适。

  即使用浓硫酸把脸给烧了,那张脸也没有我看见的恐怖。

  我将手机砸在地上,心中又放不下,于是站起来去捡。想起刚才的乌鸦拍窗,这事总是有一丝鬼神掺和的蹊跷。

  屏幕裂烂成一张蜘蛛网,我的脸映在上面,只能看见鼻子和眼睛眉毛分开。

  有裂纹这么黄金比例的一分割,看着虽然别扭,倒是没那么恐怖。

  踢开房门,我跑入浴室,起先不敢开灯,只能凭着记忆,大致站在镜子面前。镜子不同于手机屏幕,要是一开灯,发现自己细皮嫩肉的脸变成一张罗刹,那时我怕是没活下去的勇气。

  我回到家明明已经理了发剃了胡子,大半夜起来,脸怎么会变成那种样子。

  简直没有词语可以形容那张脸会长在人身上,汉字足有几万,却没有一个能恰到好处的形容。

  我把手指按在开关上,迟迟不敢真下手,我怕一见光明,自己就会看见人不人鬼不鬼的脸。

  可能站了很久,手臂酸麻使我脚下发虚,脸上更是流满了汗水,一滴滴是能泡一碗方便面的温度。

  最后我手指一抖,还是打开了电灯开关。

  刺眼的橘黄色灯光一开,我抖了抖脸颊,几滴汗水恰好滑入我的眼睛。

  我急忙去揉眼,想要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如果真是变了粽子,不知道胖子会不会拿黑驴蹄子消灭我。

  然而汗水在眼睛里蒸发,最后一层眼皮,我依旧不敢松开。

  转身朝房间去,一路不敢睁开眼,生怕眼睛也变成乌鸦那种死人眼。

  临了撞在门框上,我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跑回房内。

  也不去多想,耳边一直有声音,像是地狱恶鬼一直拖着铁链,在我身边游来游去。

  期间我蒙着铺盖睡着,憋了个关公脸,迷糊中,那只乌鸦又来拍了几次窗户。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才从床上爬起来。

  一看手机不在床上,还躺在地面,屏幕上头七八条碎纹,一抖就掉。

  还在拖着睡眠的神经一下子便弹醒,热烘烘的身上又冒了一层汗水。

  难不成,昨晚的事情是真的?

  我第一个反应,便是在阴山那中的招。

  第二便想,现代科技这么发达,解决尸毒这类的病毒,能不能研发个血清?

  我跑入浴室,伸手飞快的按动电灯开关,也不管这开关是否是开着,我就想绕昏自己,能不记得最好。

  然而浴室一直没有亮灯,想必是停电了,难怪早晨起来这么热。

  镜子中的我虽然有些衣冠不整,然而里面那张人还是我,五官分明。

  看到这幅模样,我生出些高兴,昨晚真是梦吧。

  从柜子里翻出半包烟,不知道放了多久,本来我不喜欢抽这玩意,现在忽然又想抽了,即使有些呛。

  就这样,一个早晨,我坐在床上麻木的抽了七八根,直到丢了一地的烟屁股。

  始终没回过神的我,差点把床铺点着。

  不能讳疾忌医,我还真得去医院检查。

  一路小跑到医院,上下一通莫名其妙的仪器和验血,最后拿到医生那,医生扶了扶眼睛:没啥问题,就是有些贫血,要不给你开点补血的中药?

  出了医院大门,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我打电话给胖子,让他寄一只黑驴蹄子过来。

  医院的检查并不能让我放心,我真不想变成电影里那种活死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黑驴蹄子试试。

  反正胖子说黑驴蹄子居家必备,既可以防身,又可以镇邪。

  让他给我选了一只九几年的,也不知道多少毛驴遭了这刀的罪。

  晚上睡觉,我有些害怕,特意塞了耳机听歌。

  为了避免那只乌鸦再来,不管它是存在于我的现实还是梦境,我都不想见着听着。有歌曲帮助,我很快进入梦乡,这次没再被打扰,反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用所谓的西方科学解释,这只是正常的身体反应,因为人入睡之后,大脑会开辟另一个精神世界。那个精神世界,就是所谓的梦。

  但是依照太极阴阳来说,梦被赋予了神秘的魔力。

  早在五千年之前,伏羲因梦而推演出先天八卦,后来传至周文王,先天八卦演变为后天八卦太极。现在说的周公姬旦,也是受了上古时期的阴阳影响,才有后世的解梦。

  可能是假的,也有可能是真的。梦这东西不好说,古代还把其当做预言的一种。

  那晚上,我梦见自己身处一座雪山之中,雪山白皑皑一片,特别是山顶,就像是天上的云全部聚在那。梦里的东西是没有形状,也没有神经感觉,所谓清楚的梦见什么,可能是主观意识上的补全。

  我这辈子只见过几场稀稀落落的小雪,川蜀地区属南方,又是盆地,下雪比下金子都稀奇。

  要是胖子或大烟袋,他们肯定见过能封路的鹅毛大雪。

  梦里面,我踩在一座雪山山巅,忽然头顶飞下一物,是一只乌鸦。

  乌鸦比鹰都大,唯独一双浑浊的尸眼挂在眼眶里,我看见它,整个人就不受半分控制。

  乌鸦飞来,抓起我把我朝雪山下带去,从雪山山巅飞到山脚。

  空中一路白茫,唯独山腰裂开一条天缝。

  天缝纵深雪山山腹,里面散发出霓虹灯一样的光芒,好似有珍宝在其中发出的惊世奇光。

  只有这么一眼的时间,那天缝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广阔,仿佛是盘古开天地,斧头劈错而造就的。

  我没来得及仔细看,乌鸦抓着我的肩膀,就将我带到山脚。

  梦里落地时,我只有一个灵魂体,如同一片羽毛,哪怕从万里高空落下,落地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声响。

  山脚有一处石头堆积起来的高坛,坛上站着一人,是巫师或是祭祀者。

  在古代,这类人的权力超过了人间的王权。

  乌鸦将我带到下面,便转翅膀飞走。而坛下,是五体投地的百姓,恐怕有千百人,个个恭敬的匍匐在地,像是有人随意点缀的黑点。

  百姓的脸贴在地上,我看不清五官,唯独从梦里依稀的场景回忆,他们身上的衣服,不是古代汉服的样式。

  刻雕绘彩的颜色涂满手臂,身披五色挂链,这是典型的少数民族文化。

  我混迹在跪地的人群里,坛上的祭师背对我,我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看着身影成为天地之间的栋梁。

  的确,梦里的场景非常震撼,而且在我已知的记忆里,我没有看过相关类似的画面。

  那种千人跪地,万众瞩目的对神的祭祀,只有古代才有,现在早已废黜。

  我不愿意下跪,但是大势所趋,只得半蹲在地上,那些百姓趴在地面还念念有词,口中也不是我能听懂的话。

  祭坛坐落山脚,能看见宏观的一座高山。

  高山中心凸起,像是头,对应山脚祭坛。

  高山两边较矮,连绵不断的在大地上起伏,是肩膀和延伸出去的手臂。

  中间是整个山脉最高的地方,半山腰以上,都由雪花覆盖,纯白的山头,不仅仅有象征纯净,还有一丝哀悼之气。

  而那条天缝,处于最高山的正中,分开白雪和山石,成为一条分界线。

  那是梦里最瞩目的地方。

  天缝之中,是天地最深邃的海洋也不及万分之一。里面有两种光芒,一红一白。

  当两种光芒同时突破天缝,汇聚在天空时。

  透彻的天空上,出现一个复杂的符号,也有可能是文字。我站起来,仰视光芒凝聚的内容。

  然而就在站起来的瞬间,边上的百姓突然开始指责我,似乎在责怪我破坏了某种仪式。从分不清的面孔中,我感觉到了愤怒。

  我倒退步伐要走,被十几个人按在地上,随后他们将我送到祭坛上,交与那个背对着信徒的祭师。

  我一直想离开,把身上盖着的被子都踢下床脚,这个噩梦也没有消散。

  一个垂死的人即使再害怕死亡,他也不能阻拦世界上的时间运转。

  祭坛上的祭师,慢慢转过他神秘的面孔。咯咯的机械声,就从祭师的脖颈上发出,上点润滑油可能好点。

  我不敢抬头去看,如故事般,祭师这类人最神秘的,就是他们的眼睛。

  眼睛如面镜子,有时候盯着一双眼睛看,能看见一个和身边完全逆反的诡异世界。

  祭师逐渐蹲下,天空中飘下雪花,落在地上就成了拳头大的冰雹。

  坛下的百姓并未逃走,反而更加坚定的原地不动,地面上出现一朵朵殷红血花,就盛开在人的血肉之躯上。很多人倒下,没有一声惨叫和呻吟。

  这是一幕哑剧,世界上最悲惨的哑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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