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花开不是春,百花齐放满春园。
风水讲配合,龙气、地脉、地势、天象、人和缺一不可。
而多木萨谷,单单凸出北方,而削弱其余三方。这就好比人只吃肉不吃饭也不吃蔬菜,那营养能均衡?
北方主杀伐,此地格局,在葬经上,叫玄武斗金。
“真是养尸地?如果真是,这里的尸体早就诈尸了,大晚上都能开派对。”胖子说。
倒斗怕尸不怕鬼,养尸地这地界,能长活僵尸。要真是养尸地,胖子那枚摸金符都镇不住。除非有三国时期制作的第一辈祖符傍身,遇见养尸地,谁敢下去?
“天机难识更难测,仔细寻龙认星辰。发脉抽心穴秀嫩,藏风避杀紫茜丛。我们打个探眼试试,如果是养尸地,入地十尺,必定有僵尸。”大烟袋提出个验证方法。
这地界肯定有僵尸,在不在多木萨谷尚且不知。
若是阿拉善和硕特部落几百年都将祖宗埋在这,这块地方,岂不是压了上千个僵尸?真要是,在外面,就能看见冲天尸气,足以将紫薇星遮住。
但是,这些都没有,不能凭大烟袋的推断就把我们吓住。但愿这里只是地形怪,墓主人爱怎么死怎么死,只要不是养尸地,都没问题。
“好,胖爷下洛阳铲试试位置,就在这坟包上打。先说好,万一真是养尸地,这笔买卖我们立即往回撤,不然谁沾谁死。”
“那是那是。那群人来倒斗,知道这里是养尸地肯定也不敢进,说不定等我们回去,青巴禅师已经被放回来了。”
大烟袋这话,是说给赫尔目珠听的。当然,那些人能弄到冲锋枪这种杀头货,未必不敢硬闯养尸地。
洛阳铲,这东西不稀奇,考古都用这个。
呼啦啦一铲子下去,胖子带出一筒泥土。大烟袋用手捧着闻土味,鼻子一吸,说暂时没闻到尸味儿,让胖子继续。
我和赫尔目珠,则把那些有些粘性的泥土分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瓦片木炭之类的东西。
以前为了保证古墓的完整和尸体不腐,古墓表层,绝对有夯土、石灰,加之祭祀用的丝绸玉器,诸如此类。
如果在地里发现了这些东西,下面有古墓跑不了。
连打四米,我们带的木杆已经到头。这次也不是专程来倒斗,专业的东西都没带,洛阳铲的手柄,都是木头凑上,四米已经是极限。这离大烟袋说的十尺见僵尸,还差一半。
“沈哥,你看看这东西亮晶晶的。”赫尔目珠用沾泥的手指夹出一块白色晶体,有食指指甲盖那么大,白色中带着一丝土气。我将那东西用衣服擦干净,发现这是一块碎玉片,应该是某种玉器的一部分。
“胖子大烟袋,你们看这是什么?”
进入多木萨谷,金砖没捞着,麻烦惹了一大堆。现在哪怕看见一块碎玉片,也觉得兴奋。
“是河玉,里面有土气,至少埋了五六百年。老天保佑,前面的苦没白吃。”
“那成,把表面泥土挖开,胖爷接着用工兵铲下洞。赫尔啊,你多出出力,那些人绑了你的师傅,就是冲着这里的古墓来的。咱们要把古墓打开,才能下去找人。”
胖子没忽悠人,不过那群人有枪,打心里来说,我们绝对不想和他们碰头。
挖开一个洞,胖子跳进去,继续用洛阳铲带土。带起一块玉片,后面就越发不可收拾,火烧的痕迹、木炭灰等等。打到后面,大概离地七米深,洛阳铲上带起熟悉的夯土。
夯土地层,早在炎黄时期就有出现,这是华夏文明的标志之一。
因为中国的建筑,是砖木结构,地面都是用夯土打牢。见着这些细夯土被带上来,越发能证明,下面有中国古代工程的痕迹。
洛阳铲下到底,铲头这次没有带土,而是带出一坨红色的干涸物质,像是红蜡烛的蜡。
赫尔目珠见了,以为下面真有僵尸,胖子这一铲子,把僵尸的血都捅了上来。“这啥玩意这么恶心,大烟袋,快来鉴定鉴定。”
大烟袋贪酒色,偏偏那鼻子比狗灵,啥东西啥物质,别人用眼睛用手摸,他只用鼻子闻。“这是猛火油,都干了,不碍事。”
秦岭地宫内,也出现过猛火油。两者之间,莫非有牵连?
“看,胖爷就说这不是养尸地。”
“不一定呐,养尸地也分种类,下去见着尸体,万一尸体都朽烂了,反而更有一种骇人的可能。”
“闭嘴,胖爷不想听这个,没粽子你还不愿意不成。”
既然有猛火油,底下肯定有东西,我们四个分两组干活,先把洞挖出来再说。
七八米的深度,足足忙了几个小时,才在我要累趴的时候挖通。
清理开最后一层土,手电在昏暗的垂直空间里一照,美玉发光,光彩夺目。
那一道五彩霞光柔和的附过来,把人身照得暖洋洋,连堵塞的经脉都被疏浚开。
等到眼睛适应了那种光辉,隐藏在黄沙泥土下的,居然是一片片交错排列的鳞片。
好似龙鳞,片片有巴掌大,五彩颜色纵横,比昆仑出产的美玉还要晶莹名贵。
一抬脚,脚下也是龙鳞,被踩得哗哗作响。
“这是五色石,发了,随便一片都值它几万。”大烟袋说着就要捡,抓起一块,却看见五色石瓦片下,都粘着半干涸的猛火油。猛火油虽然已经蜡化,但是稍微一点火星,也能燃出一团人高的火焰。
五色石,就是人造水晶,在中国古代,五色石就是指的琉璃。
中国的琉璃行业发展早,无色琉璃可追溯到春秋战国,至于这种五色琉璃,在唐代已经有出土。古琉璃不比玉器的价格低,难怪大烟袋看了之后兴奋。
“还记得吧,黑风沙中,琉璃藏塔。看看这些琉璃瓦,不就是宝塔顶上的那一圈”
秦岭地宫内的壁画描述,修建而成的这座琉璃塔,有十三层,外面覆盖五色琉璃为瓦,塔身用黄金白玉镶嵌。而我们脚下踩着的,很有可能,就是这座琉璃塔的塔顶。
这塔很大,我们踩着的,只是顶上的一小块地方。胖子想要宝塔顶上的镇塔珠,但碍于打的是直土坑,下挖七八米已经是极限,要是向周边扩展,难免有塌方的危险。
我劝他,“连塔都找着了,离捡金砖还远?与其弄那什么镇塔宝珠,还不如把塔顶打开。”
宝塔顶上,是琉璃瓦,一层叠加一层,共有三层,像龙鳞一样并排。为了防盗,琉璃瓦的缝隙中,都倾倒了猛火油。
这些猛火油,本来都是隐藏在琉璃瓦下,可能是年久松动,琉璃瓦层裂开,才破坏了这种机关。
“猛火油不好弄,咱们打的又是直土坑,没带东西能把猛火油弄出来。现在胖爷只能试试直接打穿这三层琉璃瓦,让猛火油直接漏到宝塔里。”
表面的猛火油蜡化,但内部的多半还没有,胖子这做法是当前唯一的做法。
“我怎么看这些琉璃瓦,都被人动过,好多都不在位置上。”
“还好意思,刚才你不是想顺几块走?挪动一下位置有什么好奇怪。”
我觉得大烟袋多疑,他反倒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不不,琉璃瓦有三层,三层都是鱼鳞状的交叉排列。可怪就怪在,下面的琉璃瓦都不在顺序上。像是有人动过这里的琉璃瓦,出去的时候顺手把瓦片推回原位。”
“胡说八道。胖爷是打盗洞的行家,要是新挖开的土,胖爷眼睛比你亮。”
“也对,咱们这属于误打误撞,那群人肯定有行家,打盗洞不可能打在一个位置上。”
“要是早几年打的,泥土的颜色肯定没异常,要……”大烟袋还想说几句,结果刚吐出一个要字,脚下陡然向下沉了三分。一看,那些琉璃瓦,正在向下塌陷。大烟袋这乌鸦嘴,我们脚下的琉璃瓦,还真就叫人动过!
不等我们应急,琉璃瓦终于支撑不起五个半人的重量,哗啦一片,倾泻向塔内。我们站在上面,自然遭了殃及池鱼之祸,毫无准备的摔进宝塔顶端。
“大烟袋,你这孙子的乌鸦嘴!”
自由落体中,昏昏暗暗,胖子与大烟袋抱团摔在一起。他体积大,自然落地快,先给大烟袋当了个人肉救生垫。大烟袋是屁事没有,刚落地,就在那鬼叫,吓得赫尔目珠一拳将我打翻。
半分钟后,我顶着青眼圈,才找到摔在一边的手电,拍了两下,劣质货又有了光。
这是宝塔最上面一层,高有五米左右,有很大空间。宝塔是锥形,上小下大。仅仅是最上层,面积就超过四十平米,就能想象,这座宝塔有多大的工程。
一摸身上,干燥无比,没有想象中的沾了一身火油。
胖子并没有庆幸,猛火油可是防盗手段之一,修这里的人不可能这般小气,连猛火油都舍不得用。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琉璃瓦之间的猛火油,已经被人为放掉了。只剩一些旮旯死角还有残存。
“气死胖爷了,这里竟然被捷足先登,这趟买卖亏大发。”
“别急,对方神通再大,一屋子的冥器也搬不走,头道汤赶不上,喝口隔夜的也行。”
“非也。看这些猛火油蜡化风干,说明火油层至少被破坏了十年。呜呼哀哉,岂止是隔夜汤喝不上,怕是连漱口水都不剩。”
看来知道多了,也未必是好事。赫尔目珠对这些不了解,尚能处之泰然。至于大烟袋,他看这些比看老婆都重,明知拿不走,踩坏块琉璃瓦,他也得心痛小半年。
大烟袋颇有拔剑四顾心茫然之意,踩着踩着,就听他那传来一阵咔嚓的机括扣响声。
咳咳,我和胖子同时呛了口口水。
赫尔目珠还在那站着,我一把将他拉在地上蹲好。
大烟袋真是八字重的典范,才进来没一分钟,他就能踩中个头彩。
那声音,分明就是古墓机关开启的机括声。
这老头运气也忒好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