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蜈蚣仙的确在里面,盘旋耳室,一会翻滚,一会喷毒物。
难得几件冥器,全部被折腾散架。内丹也没被吞进去,而是被蜈蚣仙顶在空中,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几年我没怎么玩游戏,视力没下降。胖子和大烟袋看得吃力,脖子伸得老长,也不知道蜈蚣仙究竟耍什么阴谋诡计。
我看不是。
那只蜈蚣仙,一副渴望的样子要重新吞回内丹。
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竟然逼得蜈蚣仙进退两难,只能将内丹顶在空中。
我看见地上,青白的墓砖上面,蜈蚣仙的身下,还有一条小蜈蚣,也跟着那颗内丹转。
莫非是因为这条小蜈蚣的原因,才把蜈蚣仙逼得应接不暇?
那条小蜈蚣,通体赤炎晶红,看着眼熟。
回想起,古庙里掉落的干尸人头,当时人头一直旋转,最后里面也爬出了一条蜈蚣,也是这个模样。
难道耳室里的,就是古庙逃出去的那条?
胖子和大烟袋也注意到那条小蜈蚣。看蜈蚣仙也没有大敌,唯一能注意的,就是那条不起眼的小蜈蚣。
“我怎么看,这两条蜈蚣在争内丹呢。”
“个头差太远,那蜈蚣仙活了千年,你再看这条,还没巴掌长。”
“浓缩的是精华,你懂个屁。不然老蜈蚣怎么不吞内丹,还不是忌惮有同类。”
胖子和大烟袋在那聊得火热,而里面的战斗,那条蜈蚣仙都快把耳室掀翻天。
蜈蚣仙百足齐动,似一把把镰刀扬起,然后飞速落下。小蜈蚣趴在地上,虽小,却也灵活。他踩了数十次,地面都快被戳成筛子,也没见能伤着小蜈蚣。
或许小蜈蚣真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那条蜈蚣仙怎么着也算地仙,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小辈。
蜈蚣仙张狂腾动,张开巨大腭齿,啃咬地面。时而尾巴如扫帚,把百斤以上的香炉打翻。
那一招招要命的攻击,难怪秃老赖饮恨在此。毕竟他们憋宝人不是倒斗的,祖上严训就是,不拿有主之物。犯了忌讳,死这么惨不新鲜。
耳室一旁,有一个一人高的香炉。刚才蜈蚣仙尾巴一扫,把整个香炉掀翻。
哐当一声,动静跟打雷似的,吓得我们跟着一跳。
说是香炉,样子有些类似方士炼丹的丹炉。里面看着有东西,红色的玩意从裂缝中渗透出来。一闻,好大一股油味,闻着让人发腻。
大烟袋用手指弄出一点,火红火红的液体,居然有点温热。
“这是火油,炼丹用的。”猛火油,起源于唐,古代有种武器叫猛火油柜,就是烧这种火油克敌。
难道墓主人还兼职炼丹?说不准是哪个皇帝封的国师真人,这种人在影视的形象一塌糊涂。倒他的墓,也算为民除害。
两只蜈蚣盘斗,双方势同水火。
真应了!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两只蜈蚣都沾满了猛火油,仍然叫嚣不休。
只斗得犹如惊涛骇浪,扯下不计其数的残鳞破片,蜈蚣仙身上,被小蜈蚣咬得血肉外翻,连内丹也无暇顾及。
不过蜈蚣仙体大,小蜈蚣无法轻易夺了内丹,虽咬得蜈蚣仙叫疼,不过蜈蚣仙皮糙肉厚,倒是无碍。
大烟袋建议放把火,猛火油一点就燃,跳水里都很难熄灭。以前方士炼丹,烧的都是水银朱砂、金银玉石。全靠这猛火油能燃烧出千度的高温,否则岂能炼制出丹药。
两只蜈蚣相斗,想必各自都不好受,到时候火一点,再用丹炉堵住耳室,不怕烧不死。
胖子不愿意,还惦记着内丹,说是拿这玩意还一个人的人情。他没有细说,不过看他的眼神,对于这颗内丹,倒是志在必得。不过现在要过去,肯定会沦为众矢之的。别说那条奇异的小蜈蚣,光是蜈蚣仙一口咬下来,也得让人身首异处。
大小蜈蚣含斗对牙,百足相碰。鳞片利爪激烈对峙,都能擦出火花。
蜈蚣仙含怒喷出一口毒雾,五彩毒雾飞溅,将猛火油都蒸发一块。不过小蜈蚣身体一卷,卷盘一团。赤红的甲胄,竟然阻隔了比王水还厉害的毒雾。
蜈蚣仙抖动触角,古墓地宫受地气侵扰,再加上金脉剧烈扩张,已经有许多裂缝。
听闻老祖宗召唤,整座山里的蜈蚣,都顺着裂缝爬入古墓。
一时间古墓蜈蚣如潮,岂止千百。花花绿绿的蜈蚣爬向耳室,有些肚子硕大,不知一条蜈蚣内藏了多少小蜈蚣。吓得我们三人退到一边,根本不敢靠近。
那条赤红蜈蚣与猛火油滚在一起,摩挲巨腭,对着几条蜈蚣撕咬开。那一嘴下去,比钢刀厉害,轻易把手臂长的蜈蚣开膛破肚。蜈蚣仙趁着徒子徒孙缠住对方,要去吞内丹。
胖子还等着他们自相残杀,自然不愿意如了蜈蚣仙的意愿。手里弩机一动,一发箭镞飞过去,将内丹打飞。
内丹经蜈蚣仙淬炼千年,早已金刚不坏。箭镞伤不了,但是凭着一地的火油,稍微擦着点,内丹也能滚出很远,急得蜈蚣仙焦躁嘶吼。
小蜈蚣能和蜈蚣仙斗这么久,蜈蚣仙的徒子徒孙奈何不住。只杀了片刻,耳室内早已横尸遍野。那些蜈蚣翻着白肚皮,脑袋大多被小蜈蚣咬掉。一堆接一堆的蜈蚣尸体,都快把火油给盖住。小蜈蚣踩着蜈蚣仙的徒子徒孙,跳到蜈蚣仙头顶。
蜈蚣不是人,没有手。
只见蜈蚣仙拼命甩动头颅,甚至在地上打滚,也没能将小蜈蚣弄下来。
我们站在外面,看不清具体,却听见一阵异常清脆的碎裂声。像是碾死了一只甲壳虫,而发出的声音。
蜈蚣仙头一摆,撞在墓壁上,我看见它头顶出现一指宽的窟窿,那条小蜈蚣,已经不见踪影。
好厉害,竟然咬穿了蜈蚣仙的甲壳,从它脑袋里面钻了进去!
千年蜈蚣的甲壳,洪武大炮都轰不开,这条小蜈蚣一咬,却能在上面打洞。难怪蜈蚣仙斗不赢对方,虽说对方未必活了千年,不过这条小蜈蚣,怕是比五毒加起来都毒。
被钻入大脑的一瞬间,蜈蚣仙浑身抖如筛糠,触角抖动,像是求饶。
过了半晌,小蜈蚣没有出来,怕是已经彻底钻进去。蜈蚣仙在耳室折腾得死去活来,身子一滚,压碎无数蜈蚣。
那些徒子徒孙见了,连祖宗都要被对方啃死,树倒猢狲散,一溜烟都逃窜不见。
耳室中,只留下垂死挣扎的蜈蚣仙,还有一地融在火油里的碎蜈蚣。
见时机成熟,胖子不顾恶心,跳进耳室,去取地上的内丹。蜈蚣仙有心要拦,不过脑子估计都被小蜈蚣啃了一半,只能哀动步足,移动不了半步。
我招呼大烟袋,用衣服包着手,将丹炉拉到耳室门口。等着胖子将内丹取来,我们就可以点火烧蜈蚣,届时不怕这两条祸害不死。
地上有火油,将丹炉拖过来容易,要摆正就很困难。这是正宗的太极八卦炉,可焚黄金。用料方面,自然非常讲究。
最后胖子从耳室里冒出来,瞧他那样,内丹已经到手。我们三人合力,才将丹炉摆正,让丹炉堵住耳室门口。大烟袋拿出打火机,准备放火。
胖子身上沾了火油,先跑到另一个耳室待着。猛火油可不是闹着玩,要是燃起来,除非火油燃尽,基本不会被扑灭。大烟袋身上也有不少火油,唯独我干净些。于是,放火的任务,落在我手中。
胖子和大烟袋躲在另一个耳室里,两个人伸出脑袋,目光看着我。
“看个屁,躲好。”我没好气的说道。
整个地宫有不少破裂的地方,所以几百年下来,地宫内的空气都能保持畅通。把地宫修在金矿地脉中,难免会遭受金气的侵蚀,恐怕再过百年,这座古墓就会垮塌。
胖子他们拆下一块帐篷防水布,上面浇了点水,保证待会燃烧起来,二氧化碳不会飘进来太多。
我看准备就绪,将打火机拨燃,丢进里面。
那条蜈蚣仙还在挣扎,不过一转眼就听不见动静。呼啦一下,耳室内窜出一条条火龙,转而弥漫整个耳室。那条蜈蚣仙还有一地的碎蜈蚣,都被烈火包裹,噼里啪啦的烧个不停。
跑进另一边,我们三人用防水布将入口堵死,也架不住那些黑烟熏得我们头晕眼花。
“呸呸,熏死胖爷了,都快成腊肉。”
“我,我坚决戒烟,真是倒血霉了,哪里吃过这苦。”
“忍一忍,估计还得烧一会,这次收获不小,赚票大的,还比不过这点小罪。”
我一提到收获,一旁的大烟袋立马变成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就连胖子拿到内丹之后,整个人像是了了一段心事。出去我还得问问前因后果,这枚内丹,究竟有什么大用。
外面烟雾缭绕,黑气快要集为实质,地宫内虽然能透气出去,不过这种燃法,裂缝再多也没用。
大火漫天,将整个主墓室点得通明,我们隔着十几米远,也感觉防水布滚烫得要融化。胖子腾出一只手,一个劲的浇水上去,甚至吐口水,防水布才没燃起来。
外面烧了半个小时,通明的大火才逐渐熄灭。
我们不敢松手,至少外面那些毒气还没散出去。
双手酸得要命,刚才的高温,连手指的皮都烫掉一块。我们像是刚出蒸笼的灌汤包,稍微一动,就有一汪水流出来。胖子刚才把喝的水全浇了防水布,我们就轮流腾手,将罐头里的果汁和酒心糖拿来解渴。
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出去,下场多半是渴死在古墓里。
等了两个小时,双手都快举得没知觉,外面的黑烟才稀薄了许多。我们三个几乎同时瘫软在地上,我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就沉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连春夏秋冬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