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童子尸倒在地上,并没有什么反应,我这才放心。
感觉棺材在震,回头一看,发现棺材的另一边,还有两具水银童子尸。
阴邪的脸没有朝着我,看样子是冲大烟袋去的。我吸出为数不多的舌尖血,混合着口水喷出去。然后用手背将那俩玩意也抽倒。
过去搬开棺材盖,大烟袋还在那打摆子,被我喷了一脸口水,才醒了神。
“哎呀,我就说这四个正主不好惹的,童子尸,邪着呢”
“你还好意思,狗日的你身上这么多辟邪玩意,就没一个克得住的?”
“我回去就拆他们铺子!”
大烟袋表现得非常憎恨,毕竟他忽悠人忽悠了一辈子,临了耍猴的被猴耍了,他能不气?
想把那些开光物价砸了,又考虑是银的玉的,大烟袋舍不得,悻悻放回兜里。
他是小强命,我这没缓过劲,大烟袋就瞄中棺材里的尸裹。
大烟袋上去揭开那一层神秘面纱,才揭开,不等伸手,就听见他惨叫一声。
那声音,被喉咙里的老痰卡住,把大烟袋的脸憋成绛紫色。我以为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玩意,能把大烟袋这种目光挑剔的老奸商吓住。
把头伸进去一看,我也被震得话说不出,差点想拔腿跑出古墓。
白布裹着的,仅是一个人形,而不是尸体。
当大烟袋将白布揭开之后,里面露出一张人脸,还算正常。唯独下半身,这位大爷根本没有脚。他的脚,像是退化或变异,长在一起,有点类似蜈蚣后面。
我以为是尸体溃烂的时候合住了,等白布全部揭开,才发觉事态没有如此简单。
这位大爷压根没有腿,腰杆以下,就不是人。当然,也不是美人鱼。
先不说这是一具男尸,他的腰下,两侧还长着一只只对称的步足,大约有两指长。这完全就是人和蜈蚣的结合体,表面还有角状物质!
上半截是人,下半截是蜈蚣。这比我亲眼看见那条蜈蚣仙还吓人。这玩意放在古代,出去能把人吓死。哪怕最恐怖的民间故事,里面的妖怪,也没这么让人瘆得慌吧?
我和大烟袋迈着整齐的步伐,与棺材拉开距离,都快贴在墙壁上。我宁愿对上童子尸,也不愿意看见这么一号怪物。这墓主人的品味有问题,或者干脆就是一变态。
刚才惊鸿一瞥,我感觉那尸体并无违和感。
意思就是,那下半截类似蜈蚣的身体,长在那具人身上,就像是天生的,而不是后天缝合上去。要是没见过真实的人,看见那副形体,或许有生物以为,人都是那样也说不定。
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听见尸骸关节活动的声音,一卡一卡,像发动机生锈没有润滑油。
一只尸手搭在棺材一边,已经从棺材里冒出来。看样子,怕是尸变了。
或许是刚才被阳气一勾,里面这位正主也跑出来活动筋骨。
“看我的!”大烟袋老气秋横,掏出一只黑驴蹄子。
这玩意克鬼不行,克尸一流。只要不是尸仙,见着都得躲。
大烟袋默念几句咒语,装模作样的跳了几下大神,活跃的一蹦,将黑驴蹄子丢向棺材。
这一砸还真砸准,把伸出来的那只尸手砸下去。黑驴蹄子也滚入棺材,关节活动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盖棺材,黑驴蹄子怕镇不了多久?”
里面没有冥器,大烟袋才这么壮士断腕的说了句。
要是有两三个成化斗彩杯、祭血红瓷盘之类的高档冥器放置在里面。别说是遇见只半人半蜈蚣的诈尸,就是旱魃出来了,大烟袋也得想方设法把冥器掏出来。
奈何棺材里就是一穷鬼,除了一副吓人的皮囊,吝啬得连件显眼的器物都没有。
趁着对面没起来,我和大烟袋壮胆过去,把盖子给它扣上。
还没等我们松口气,棺材里面传来砰砰的敲击,然后哐啷一声,盖子都跟着跳起来。
“道行高,大粽子!”
“屁话多,快压住啊!”说完,我跳到棺材盖上,用体重压住蠢蠢欲动的棺材盖。
“这位爷口味重,黑驴蹄子都压不住,要折腾出来,我们跑不掉!”
大烟袋也跟着压住盖子,不过下面的力气很大,隔着棺材盖,都感觉一股力气往上冲。
“我当然知道,它没有腿,但是有这么多步足,放出来谁能跑?”
半人半蜈蚣也是有优势的,例如说速度,肯定很快。要真从棺材里冒出来,我只能祈求自己能死得痛快些。
下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我们两个坐在上面,身体都能飞出去又坐回来。隐约之中,我还听见有叫骂声从里面传来。莫非里面这位是个品种特别的干麂子,在骂街?
“我怎么听见有人说话?”
“成精了呗,他就是叫我祖宗我也不听,拿棺材钉,我们钉死它!”大烟袋说完,弯腰去捡地上的钉子。
不料这次力气大,直接将他顶下去,摔了个狗吃屎。
砰砰砰,接下来,是一阵连续的敲击声,还很有节奏感。我感觉自己在坐拖拉机,能把自己抖死。
棺材板终于压不住,我一个不稳,摔在一旁。棺材盖从里面被掀开,滑在地上。
“鬼啊!”大烟袋杜鹃泣血的叫道,棺材里面,那个半人半蜈蚣的东西已经坐起来。
他的潜力爆发,抄起背包给它砸过去。
正巧,棺材里又冒出个死人头,被飞来的背包砸翻。里面还传来一阵呻吟声和骂娘声。
“谁暗算胖爷,祖宗的给我站出来!”
胖子从棺材里爬起,满脸黑线,像是一具被泡了几十天的浮尸,整个人都气大了一圈。
“胖子?你怎么在里面?”
“废话,棺材下面是空的,胖爷从下面爬上来,就听见你们盖盖子,这是谋杀!”
原来,从古庙上掉下来的时候,墓道其实有两层。我和大烟袋轻,就摔在墓道上。胖子人重,直接把墓道的一层砸开,下面还有一条小路。
结果路被碎石堵死,那时候我们又极度紧张,就没发现这个玄机。
胖子无奈,只好向前摸索,一路到头,发现顶上是一层木板。胖子就将木板撬开,准备出来。结果上面是棺材,正巧我们以为诈尸,打算盖盖子。
楠木隔音,胖子的呼叫声听不清楚。胖子便只好用蛮力出来,白吓了我和大烟袋一跳。
“是大烟袋,他指使的。”
我一把甩锅,反正事实就是这么个事。
“好哇,早就知道你不怀好意”胖子夹住大烟袋,扬言要把大烟袋塞棺材里关几天。
“伟人说过,最龌蹉的人,就是在战友身后捅刀子,一边还装出僧人一样的慈悲,其实心里盘算的,都是肮脏得流油的事!”
“这是伟人说的?”
我活了二十来年,第一次感觉张冠李戴也能说得如此凛然。
胖子迟疑片刻,“那就是列宁或者马克思,反正有一个,就是那么个意思。”
最后,在大烟袋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后,胖子才勉强罢手。
我看向棺材,里面的尸体横在那,底下被胖子掏出一个大洞,下面还有不小的空间。
“这里没路,或许我们还真得走下面进入主墓室。不过胖爷有种预感,这里就是那只蜈蚣仙的老巢”
“为什么?”
“你以为这位正主天生这幅模样?这是发生尸蜕后形成的。墓主人以秦岭的龙气,聚集五行,锻造出得天独厚的环境,用来养尸。这东西,就是养尸失败后的残次品,被那个蜈蚣仙的气息沾上了。”
“养尸?你说墓主人养尸?”
这词很忌讳。养尸算不上养粽子或者僵尸,具体是什么说辞不同,反正不是好东西。
“不错,就算不是养尸,也是养的别的玩意。那只千年蜈蚣仙,多半就是墓主人从哪个地方抓来的,我看养的东西,和那蜈蚣仙脱不了关系。”
“不错,此墓安在矿脉之中,就相当于把种子种在大树的根部,凡是经过的龙脉灵气,都会被它吸收个七七八八。这是借此地地脉之势,锻山河之气,养人之尸!”
“对,这墓里或许有什么不得了的玩意,且说那个蜈蚣仙,或许就是整个古墓中的一环。整个矿脉,衍生的残余末角,恐怕覆盖整个秦岭。这个局可大了,基本是把秦岭的龙气一锅端,不出妖精才奇怪。”
胖子和大烟袋你一言我一语,我听了不少,大致也明白。秃老赖说这是地仙墓,看情况还真不假,保不齐修墓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葬人,而是为了养什么东西。
“不管这么多,先下去再说,反正有那个憋宝的在前头顶着。”
秃老赖肯定在古墓里面,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看下面隐藏的小路,开凿得很勉强,就连石头的棱角也没磨平。看样子,是赶工挖出来的,质量很差。
越是这样,这条路越有可能绕过古墓的机关,直达主墓室。
因为这条小路,很可能是修墓的工匠偷偷挖出来的!
以前修陵墓,外围干苦工的或许没事,毕竟是服劳役的农民。
但是设计陵墓构造和参与地宫核心修建的人,大多是当时的能工巧匠。这些人,在陵墓竣工之后,多数会被杀死,给墓主人殉葬。
为了预防这种鸟尽弓藏的事,工匠修建古墓的时候,大多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等地宫封闭之后能逃出去。一些倒斗的,挖不开地宫,就干脆找这种工匠修建的逃生通道。
这条通道,大多数能通到地宫的冥殿。
不过这种通道,大多数是赶时间偷偷挖的,要是被发现,会被就地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