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瞄准僵死的老蜈蚣,嗖嗖,一支箭镞插在老蜈蚣前方。
“胖子,你什么准头?”
“失误失误!”
不等胖子来第二下,老蜈蚣觉到杀气,抬起暗红巨头,要吸回在空中的内丹。
胖子今天和蜈蚣卯上了,见一箭射不中,再来一箭,飞刺入蜈蚣嘴里。
只听见一声哗啦的碎裂声,蜈蚣嘴里冒出横流的黑血,流在地上,草都死了一片。
老蜈蚣被激怒,也不收内丹,张牙舞爪的先冲杀过来。我急忙拉起胖子,我们两个向一边撤退。大烟袋激灵,先不跑,而是蹬蹬上了树子。没瞧出来这老头还真是属猴的,五六米高的大树轻易就能上。
“跑不过的,快上树!”大烟袋吼道,整个人趴在树干上,和树融为一体。
“怎么办?”胖子突然问我。
“我不会爬树,跑村子里,好歹有个挡的。”
那条蜈蚣气势汹汹,横扫八荒一样的气势直冲我们而来,沿途压倒一片草木,露出一条深深的沟渠。那动静,就连地下的草根泥土也被掀起来,看着暴土扬尘,仿佛面前有千军万马。
我和胖子撒腿就跑,胖子临了补了一箭。
这次蜈蚣早有防御,那一身蜈蚣甲不是闹着玩的,区区一箭,连点痕迹也打不出来。
山路凹凸不平,又有草藤遮拦。唯独这山中蜈蚣,生有千百神足,能在其中如履平地。我回头一看,那条蜈蚣就在不远处,在暗黑的草丛里撺掇前进,推倒一片。
“下河,我们漂下去!”胖子看速度不行,直接发狠跳入水里。
反正这蜈蚣也不会游泳,哪怕成了精也不行。这也是个办法,我刚想跳入水里,裤脚那却被一个铁钩一样的东西一勾。那力道不小,害得我直接扑在地上。
我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巨型蜈蚣头移过来,两根触角就点在我脸上。
妈呀,这可真的吓死我了!
我捡起一旁的石头就砸,趁着这老怪还没有吐毒,不然我就是大罗金仙,指不定也会被毒液化成枯骨。
胖子赶来相救,抄起掉在一边的工兵铲就打。
打在蜈蚣头上,动静如同打在岩石上那般,虽然砰砰乱响一气,那只老怪却毫发未损,反而獠牙一张,竟然是要吐毒了!
一张黑漆的烂嘴出现在我眼前,大小容得下两个人头。里面全是一根根血红倒刺,还有红彤的蜈蚣肉。我在那些片肉里,还看见胖子打进去的箭镞,有一半挂在上面。
胖子拉起我就跑,我们两个直接跳入水里,沉在最下面,生怕被毒沾到。
水里面睁不开眼,隐约中看见一条霓虹一样的五色气体被喷洒在河面。随后河水升温,像是被人倒入一半开水,让整条河都在沸腾。
胖子拉着我,打着手势让我抠住河底的岩石。
他脑子转得快,知道是蜈蚣不能下河,也不想轻易放过我们,于是,他就在河面吐毒。
那一条霓虹气体,就是积攒千年的毒液,已经变化为气体。
作为有千年道行的妖精,那条老蜈蚣肯定是附近一霸。莫名其妙遭到暗算,老蜈蚣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已经记住我们,等着给我们一口。
还好河水不是死水。所以那些毒再毒,也伤不到我和胖子。很快,变色的河水被冲刷干净。老蜈蚣见报仇无望,于是回去吸它的内丹。
我赌大烟袋不敢趁机去偷,毕竟这老头胆小,有机会他都未必有胆子。
等到老蜈蚣离开,在水底,我的气用得差不多,慢慢潜了上去。
虽然没被毒气喷中,不过河水里或许残存着毒素,让人皮肤发疼,如同有人拿针乱刺。
“好痒,快拿酒精洗洗”胖子浑身抠得厉害,就差没把皮挠下来。
我也痒得不行,说是痒也不准确,有些像被马蜂蜇了一下,有股火辣辣的麻刺感。拿酒精清洗了一下,这种感觉才逐渐消失。
这时候,大烟袋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一张老脸笑得异常恶心。
“老喜丧了,这么开心?”胖子没好气的问道。
“哪能,我这是帮了你大忙,先说好,你背的金子出去了全归我。”大烟袋手掌摊开,里面居然有颗散发光芒的红珠。这正是那只蜈蚣的内丹!
我和胖子同时一个激灵,也不去拿大烟袋抢的内丹,捡起东西就跑,比被鬼追还跑得快。
那一阵,四周生风,不似人声的凄嚎在后面回荡。
然后,就是只有大烟袋的尖叫声和一阵阵脚步。也是,这老头挺关键的,不容易死。
一路摸爬滚打,几乎可以说连摔带滚。我们才回到下面,和石马村不远的那条小溪。
老蜈蚣发现内丹不见,自然跟着杀来。千百条步足爬动,就像飞一样,从山上折转爬来。一双狞红的大眼珠,直勾勾瞪着大烟袋,欲要把大烟袋撕成两截才行。
“你可真能惹事,偷东西也注意隐秘啊!”我想骂大烟袋两句,不过他也算帮了胖子。就是这结果,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过今晚。
胖子觉得亏了,伸手夺过内丹,连背包也不背,撒丫子就跑向石马村。那里面有房子,或许我们可以躲一躲,挨到天亮,等老蜈蚣自己走。
“等等我啊!”大烟袋体力最差,逃命的样子很难看。估计要不是不会四条腿跑,他能手脚并用的在山里面乱撺。
隔着石马村不远,我看见村子里隐约有着灯光。
近一看,哪里是隐约,家家户户都有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最要命的是,那些灯光很诡异,不像是用油点的,像是血。
石马村可是荒废了几十年,哪里还会有人?这个问题,我们早已确认过。
不过现在的石马村,确实家家点灯,有些大户门口还有两个阴红的冥鬼大灯笼!
我的个亲娘四舅老爷,这岂止是撞鬼了,这些灯哪来的?
我看得心惊胆战,恨不得拔腿回去。就算和老蜈蚣交手,也不愿意待在这。
这里的气氛太诡异了,你要说这里有人,这些房子门户洞开,里面连个鬼影都没有!可要说没人,灯火究竟从何而来?
胖子停在一间石屋面前,附近就这家修得气派,而且也坚固。
瞧着老蜈蚣肆无忌惮的杀来,胖子没有归还内丹的意思,当然是死磕到底。于是,他招呼我们进屋躲一躲,把门插好,将桌子柜子这些搬过来,塞住门窗。
老蜈蚣在外面气得嚎叫不止,时而能听见一种尖锐的铁片刺磨玻璃的声音。
那种动静,像是猫爪子挠黑板,吱嘎吱嘎的,听得人耳膜鼓动,胸口生出沉闷之感。
胖子不敢休息,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说都堵死了,也没看见有人进来过的痕迹。
桌上那盏油灯,倒是烧得旺盛。大烟袋凑过去,用鼻子一吸,蹬蹬倒退开来。
“这里面是尸油啊,难道真的有鬼?”
大烟袋的瞳孔都要分散,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最后被胖子拍在地上。
“鬼个屁,没出息。我们是学习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少拿封建迷信说事。”
“对,你政治老师真是白教你了,没告诉过你要相信科学?”
见多了怪事,胖子也沉稳了,我也懒得和大烟袋瞎起哄,那样只会更加吓人。
那只老蜈蚣在外面撞了又撞,胖子知道它进不来,于是耍起嘴皮子,敞开了骂。
大晚上又跳又逃命,我和大烟袋都感觉累,像摸点吃的,又发现背包在逃命的时候全撂了。要想找回来,得挨到明天。
大烟袋精于享受,现在没水没吃的也就罢了,哪怕他那根老宝贝烟杆,也撅了,苦得他半靠墙边,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忽又想到什么,大烟袋拿出荷包里那些金粒子,一张老嘴咧开直到后脑勺。
还好,这些金子他是随身携带的。
“你们过来看看,这锅里还有吃的呢?”胖子在里面惊呼一声。
吃这个字,把我和大烟袋刺激得一起,连忙蹦向厨房。
一看还真是,厨房布满灰尘,唯独灶台上摆着一口大铁锅,里面还炖了东西。
大烟袋被馋得口水飞溅,恨不得连锅给端了。结果胖子一提起大烟袋,伸手将锅盖盖上。
“这,就不吃呢?”大烟袋那个急啊,虽然金子可人,不过不顶饿,先吃饱了才是正事。
“吃个屁,就知道吃。这里是哪?这是个废弃村子,莫非还有哪个死鬼好心给你点灯做饭?”
胖子就是故意馋着大烟袋,明知不能吃,看看总是可以的。
或许我们现在看见的一切都是幻觉,毕竟整个石马村,处处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如今外面点着一盏尸油灯,里面还烧着一大锅东西,下面的柴还是温的。我一看里面的菜,一根一根的,估计是产生幻觉,感觉是把一个人给炖进去了。
这种鬼事也有,明明看着是山珍海味,其实那是被鬼遮了眼,指不定锅里就煮着死人。大烟袋不敢去看,又感觉那香味不似作伪。胖子乐得看此笑话,戏虐的对大烟袋说
“要不你学学神农,以身试毒,吃一下这锅里究竟是香烛纸钱,还是死人骨头?指不定捞着一个大骷髅,一捞上来,还张开嘴巴亲你呢。”
“别说了”大烟袋打了几个干呕,就差把胃翻出来洗洗。
“所以,要克制住欲望,像胖爷一样洁身自好!”
胖子也不嫌这话害臊,说完之后,抡起工兵铲,将大锅捅穿。
一锅鲜美欲滴的美味,全部流进土灶,还有一阵阵白气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