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的夜里，最让人感觉到难受的并不是那时不时晃在脸上的强烈的天地之光，也不是那让人打心里感到害怕，让人类让动物，让一切生物，从古至今都在心底有一种害怕感觉的天雷之声，而是一个人孤独的行走，没有伞，没有雨衣，没有一切，淋着雨，被风吹，找不到方向，只能够一点一点的寻找方向，而这个时候，而比这种彷徨孤寂更加可怖的是，会突然遇到一些平时无法想象的事物。
而呈现在杨萧面前的这张脸，就是这种能够让人在雨夜，遇到了恐怕会当场吓出病来，三魂七魄怎么也要丢个二魂六魄，这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
说的美观一点，就是一个被切开一半透明的水晶果冻和一个切开了一半巧克力贴和在了一起，左半边脸，甚至可以透过其看到后面的光景，而另外一半脸，却好像被焚烧了一遍又用锤子敲打了一遍的核桃，灵体的那一半脸，嘴角一直挂着奇异的微笑，嘴角上扬。
而另外一半实体的脸上，却有一根特别长的獠牙伸出，嘴角向下耷拉着，整个嘴巴中间连接着，却好像是一个横着的S形状，实体这边，鼻子只有一个窟窿眼，而另外一边灵体的那一半鼻子，尖尖的。
更让人感觉怪异的是那双眼睛，灵体这边脸，眼睛之中根本看不到黑眼球，完全就是一个白色的石头珠子十分不搭调的镶嵌在了里面，还散发着淡淡的特有的灵体的那种幽蓝色光芒，而实体那半脸，空洞幽深，原本正常的眼球已经萎缩成了一个小点！
在额头中央连接的位置，有一块奇异的凸起，大约有大拇指头一般大小，时不时的闪动的或者蓝色或者血红色的光芒流动。
“你看到了么，我已经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我已经不能回头了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开始，带着面具的钱东升，似乎还能够正常冷静理智的说话，可是当他把自己的面罩摘下来的那一刻，好像一个人把自己的内心，那些阴冷黑暗的一面全部都给暴露在了杨萧，暴露在这个他心心念念想要除掉的男人面前，这种巨大的心理反差，无异于一个男人以为他的女人很爱他，结果一天突然回家，打开门看到了他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他们共同生活的床上抵死缠绵一般。
而这个面罩，就是钱东升心里落差的阀门，摘下面罩的他，已经近乎于咆哮了，嘶吼着用手指着自己的脸，然后指着杨萧，大声的质问，亦或者是他要给自己一个坚持走下去的理由，“你现在知道了我什么样子了么？你这个时候告诉我！你告诉我说，徐蕾是我的女儿？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嘲笑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看着钱东升当前的模样，听着他这近乎失去理智的咆哮声，听着他那质问又想反问的他自己的话，原本因为钱东升伤到了他而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丝的冰冷，也渐渐地削弱，反而多了他不曾有过的对于这个男人的可怜。
不过随之，他得目光再次冰冷，就算眼前得钱东升再可怜，再让他觉得心软，他也不会真的去可怜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我造成的？是我逼你的？还是我指示着你，让你这样子去做的？”
“不，你错了！这一切，都是你钱东升咎由自取！”
杨萧微微眯着眼睛，寒光乍现，“你原本应该有一个美丽的妻子，漂亮的女儿，还有一个阖家美满得家庭，可是这一切，都被你自己给毁了，被你自己一手一步一步的给摧毁了！”
“不！男人只有拥有了金钱，拥有了势力拥有了声望！才能够拥有美好！不是我！是你！都是你杨萧害的！我本来是江州首富，是江州的达官贵人，是走到哪里都有人敬畏着恭敬的男人，可是我现在，江州不敢回去，即便回去，也要在黑夜里，带着面具！”
杨萧不理会他的咆哮，反而呵呵一笑，似乎被钱东升的这句话给逗笑了，“你看看你，钱东升，是，你是首富，你是那个曾经儒雅有权势金钱的男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不是你努力，也不是你的本事，是你出卖了你的良心！出卖了你身为人夫身为人父的责任！你把自己的妻子女儿抛弃，然后换来的是什么？是那些花也花不完的金钱？你又错了，你换来的是罪孽，是悲剧。”
对于杨萧说的话，钱东升想要反驳，刚刚咆哮的声音收回了肚子，那恐怖的嘴巴，呢喃着，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何曾没有想过，自己这些年做的到底对不对，出卖了华夏的利益，和太阳国合作，出卖了亲人女儿，换来了他曾经想要的一切，可是他快乐么？拥有了他想要的一切以后，还是心里空唠唠的，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填补进去，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曾经不被他珍惜的一切，那被他视为弃履的亲情。
“你可曾想过，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去左右别人的选择，只要这个人做的是对的，是正确的，肯定会有无数人去帮助他，而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利益，你狼狈离开江州以后，你原来那些朋友，哪个重视过你？你的合作伙伴，太阳国，给了你什么？给了你这张脸。”杨萧刚刚的嘲笑声收歇，正色说到，面色沉了下去，叹息不已，“你想一想，你失去的是妻子女儿，可是你起码曾经感受过父爱，可是徐蕾呢？她只是孤单一个人！你一直在强调，男人要追求利益，只有拥有了利益才拥有了一切，可是你已经不再拥有你的女儿了，她只是曾经是你的女而已。”
刚刚停歇了片刻的雷雨，声音再次大了起来，似乎对因为杨萧的质问声，产生了共鸣。
而钱东升脸上却是一付不知道哭亦或者笑的怪异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