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医院后,当方歌看见叶轻尘的脸时,觉得天地都在快速旋转。当画面定格,时间犹如在瞬息间静止的一刻,他看到自己和叶轻尘曾经的笑容。
这刹那,他缓缓伸出了右手,就想抚摸一下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因为记忆中,似曾有过这样的动作出现。他想快点找回自己的记忆,融入这个世界。
严妍忽然阻止了他,道:“方歌,她需要休息了,我们走吧?”
虽然被严妍硬是带走,但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叶轻尘的脸上。脑海里的空白里,第一次记录的,也是这张脸。因为他还是只想记住叶轻尘。
傍晚吃饭时,李部长来到严妍家。
当从门洞看到李部长时,严妍用后背抵住门不想开门,她深怕任何人来抢走她现在的方歌。一边咬着下唇,她一边对那门铃声充耳不闻。
心底里,她甚至在说:“没人在,你们走,快走!”
听门铃声按了这么久,方歌走过来,问:“谁啊?”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厚实的木门被踹开了。严妍往前走了进步,扑入方歌怀里。这一刻,他身上的技能启动,一把将严妍揽到身后去。
见李部长等人冲进来,他瞪大了双眼,怒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嘛?”
李部长、郝主任以及其他领导见方歌变成这模样,都是暗暗吃了一惊。难以置信的李部长步步靠近,想看看方歌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他才走了三步,就被方歌一步上前,反手擒拿。
“啊!方歌是我,我是李部长。”
方歌迷茫的看向了严妍,问道:“我认识他么?”
严妍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瞧见李部长那愤恨的眼神之时,才微微摇头,道:“认识,他是李部长。你以前的好朋友吧!”
方歌这才松开了李部长,并道歉。
当众人向方歌提及往事时,他犹如在听故事那样听着。脑海里的思绪缥缈着,口中说出的话也尽用疑问的口吻:“黑店?轻尘?我最重要的人?”
“他真的想不起来了,你们别逼他了。”严妍在旁紧紧蹙着娥眉,不悦道。
李部长更不高兴,就死死盯着她。
想了好一会后,方歌用力往脑门上一拍,一脸惆怅道:“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这动作吓坏了众人。
众人忙说道:“想不起来没关系,没事就好。别冲动。是啊,冷静点。”
严妍急忙安慰方歌,并对众人说道:“拜托你们了。李部长,上次的事已经让方歌那样,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吗?我拜托你们走吧?”
郝主任说:“其实我们也是为了方歌好。”
“别说了好吗?他都这样了,你们还想他怎样?”严妍变得有些蛮不讲理。
李部长他们见方歌的情绪恍惚,眼神瞬息万变,怕他的情况恶化,这才好言道别。但严妍是赶他们出去的,并说:“李部长,回去后我会自动申请调职的。”
说罢,她便重重把门关上了。
转过身时,方歌就站在她身后,略显责备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我看他们也不是坏人。”
“我……”严妍愁眉不展,“有些事,我觉得你不知道反而更好呢!”
见严妍有苦难言的样子,方歌也不再逼问她了。
晚上睡觉时,严妍都会陪着方歌。因为方歌总觉得有件事没做,所以睡觉也不安稳,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会惊醒过来。但严妍问他害怕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这状态有点如同小孩子,害怕的是要孤独的面对这个世界。
因此也让严妍有机可乘,占了大便宜,连入眠可以陪着他。对于严妍来说,这就是她的幸福。所以她不会让任何人来夺走她的幸福,可不希望方歌恢复记忆。
可方歌一点也不高兴,总是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水杯发呆。从那些空水杯里,他能看见一杯杯茶。脑海里也总会浮现出一些名字:“清茶、美容茶、长生茶……”
一个星期零两天后,叶轻尘醒了过来。却同样的,失忆了。
当听说这个消息时,严妍喜出望外,道:“太好了!”
李部长惊异:“好什么?现在两个人都失忆了,你还说好?”
严妍将辞职信递过去,道:“是啊!就是好。呐,我辞职。”
“你还有没有人性了?他们两个人那么惨,你……”李部长指着辞职信的手在颤抖。
这话如同一把刀深深扎进严妍的心窝。
或许是没人性,但爱一个人都是自私的。
怀着难过的心情,她转身离开了李部长的办公室,不解释。她还觉得:这样对方歌是好的,起码方歌再也不会受到半点伤害了。
当日方歌死在她面前时的那份心情,相信除她自己以外谁也无法理解。所以她不会再看方歌出事,会偏执的忍辱负重,只想保护方歌。
夜晚八点钟,她一如既往的,陪方歌在阳台上看星星。二人坐在同一张吊椅上,她将脑袋轻轻靠在方歌坚实牢靠的肩膀上,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而方歌则总是一脸茫然着,像是一个丢了灵魂的傀儡般。心中唯一感觉到的温暖,便是璀璨星光偶尔闪出,让他产生幻觉后想到的那张脸孔——叶轻尘的模样。
其实在同一个城市里,也有人和他是一样的。
“轻尘,洗澡然后上床睡觉了。”叶轻尘的母亲叫道。
失忆后智商只剩六七岁的叶轻尘“哦”的应了一声,道:“知道啦!妈妈。”说完后,她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那明月上移开。
“我似乎忘了一个不该忘的人。”这句话,方歌第一次说。说着,他回头看向了严妍,那目光中带着一丝认真。
严妍微微一笑后,转开脸避开他的视线,道:“没有啊!哪有什么不该忘的人呢?”说话时,她愧疚着,在心里不断和叶轻尘说着对不起。
“有!”方歌斩钉截铁,“是不是医院里那个人?我想去看看她。”
“她不在那儿了。”严妍阻止道。
但方歌还是执意要去看看。
在争闹时,啪的一声响,严妍给了他一记耳光。
他不满的看着严妍,默不吭声。
严妍不知所措,泪水涌上了眼眶,口中连连说道:“对不起,方歌,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好,我……”
方歌低下头调节好心情后,抬头望着她,然后只说:“睡吧,没事儿。”
严妍见方歌没怪罪自己,便不再多说什么。她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就可以瞒天过海,将以前的事瞒一辈子。但她错了。